“为同胞报仇报名参军”
我的家在揭西京溪园镇蛇头村,虽地处偏远,但环境优美。20岁那年,我和同学一同前往揭阳找我的兄长,没想揭阳当时遭遇日军飞机轰炸,当我们到揭阳时,满目疮痍,很多百姓被炸得四分五裂,手脚都断了,有的肢体挂在树上,有的横倒在路边,惨不忍睹!我当时心中十分悲愤,心想我一定要参军当兵,上前线杀敌,为这些死去的同胞报仇!
回家没多久,我的一位同乡陈和就来信说,* * *要成立高射炮营,他成功入选了,我们都替他高兴。再过一阵子,他二度来信,说已经晋升为排长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高射炮营要增设一个连,因此要招收炮手,而且要求要有一定文化程度。得知这个消息,我立刻跟3、4个要好的同学一同前往兴宁报名,希望能加入高射炮营。
没想到真的如愿以偿。在兴宁报名后,我们接受了作文测试,然后就接到通知被录取。我被编排在广东省防空处高射炮营第6连,这让我十分高兴,心想终于可以上阵杀敌,为同胞们报仇了。
在兴宁招收到的新兵,一共有20来人。我们被带往广州黄埔军校旧址燕塘,在那里跟其他新兵汇合一同训练。可是才到达广州,就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我们于是又前往广州沙河那边躲避,那里有个竹篷,大家就在简陋的竹篷里学习了3个月。
学习结束后,我被幸运地选为炮手,这在当时是件很光荣的事情,我们同村几个人,只有我一个被选为炮手。
一开始,我以为我们将使用的是大炮,可看到才知道,原来是直径4公分的小炮,听我们营长介绍,这些炮是英国制造后运过来的,既稀少又珍贵。我们第6连才两门炮,1排、2排各一门,第3排则是弹药排。一门炮得12个人分两组守着,除了我这名炮手,也叫发射手外,还有4个人帮忙搬运。
1938年,日军飞机频频来袭,每次警报一拉响,我们就要入阵地做好发射准备。瞄准飞机、测量飞机每秒飞行速度、高度,然后由炮手用望远镜观察,一旦发现目标,就能下令发射。
但很多时候,如果情况不危急,我们瞄准后并没有发射。因为炮弹是从英国运过来的,不只炮少,可供使用的弹药也少,为了节省,我们一般不会发射。还有一个原因,是高射炮营是新成立的,大家都是新手,我们营长是英国留学生,班长则是从空军调过来的,对炮的使用还不是很熟悉,所以,我们常常把警报当训练。一有敌情大家都进入备战状态,在一次次备战中熟悉高射炮的操作。
我们虽然有英国制造的高射炮,可是对比起日军的飞机轰炸,这样的军事装备还是难以抵挡。每当我们瞄准准备射击时,飞机又会突然变换高度,避开我们的攻击,然后再低空投掷炸 弹。记得当时日军是每3架飞机排成一排,3排飞机共9架轮番来袭,我们的军队虽然在地面做好准备,可还是难以抗衡,很多设备都被炸掉了。
为了保存实力,我们从广州撤退到翁源。当时省* * *也已搬到曲江,很多重要物资都用铁路运输到后方。撤退到粤北的翁源县后,因地处战斗后方,暂时不受日军侵袭,我们已几个月没有发射高射炮。
几个月后,营长要与防空处联系,却不知它所在的黄处坳的具体位置,于是决定派人前去探路。因为粤北地区讲的是客家话,可是部队里很多人来自珠三角,讲的都是粤语,语言不通。这时班长告诉营长,我会讲客家话。营长于是召我去营部见面,让我去乡里找老百姓问路。
我在乡村里遇到了一位姓钟的老伯,他得知我来自揭阳,而且姓陈后,就说我们是亲人,因为他祖籍也是揭阳的,而且田、陈、钟等几个姓多年前本是一家,于是很热情地给我指路。当时的我没曾想到,后来战斗中负伤,正是钟伯救了我一命。
当时日军出动飞机轰炸翁源。在空防战中,我们的高射炮起不了作用,一炮也没发,因为难以瞄准目标。结果我军损失严重。当时飞机投下的炸 弹如雨般密集地落在我们四周,每枚炸 弹落下时,会都将泥沙地炸开一个大坑,原本地上的砂石受冲击向着四周飞射。不巧的是,正好一枚炸 弹落在我的不远处,巨大的爆发力将一块大石头“掀”了起来,正好砸在我的右后腰上,使我动弹不得。
幸好战友将我送到距离最近的钟伯家,及时替我进行治疗,才得以康复。钟伯用草药帮我包扎伤口,一直治了一个多月才治好。
受伤后,我负责的那门炮离了炮手就更不能发挥作用,还在那场战斗中被炸 毁了。更悲痛的是和我一同驻守的一位战友,在负责装弹时也被击中,不幸牺牲了。
这次败仗让我们很沮丧。原本大家都是想着与敌人死拼到底,可是却发现在武器上双方根本难以对等。
那年年末,陈和来看我,我和他还有几个同乡在商量当下的战争局势,大家都觉得打了败仗很沮丧。于是,不久我就给上级打报告,说要回家读书。得到允许后我就返回揭西了。
1939年回到揭西后,我到华侨开办的位于揭阳的南桥中学继续读书,夜里还给农民们上课。可是,大约一年半后,学校被下令停办了。我于是又到韩师读了一年师范专业,毕业后在京溪小学当教员。
虽然离开了部队,但我心中依旧希望有朝一日能重回部队。1943年,黄埔军校来到兴宁招生后,又到揭阳招生,我于是再度报名军校。入读黄埔军校成都分校第20期骑兵科。
骑兵科最注重的就是马术,在战斗中能否跟马配合得好很重要。所以我们的学习是从骑马的基础训练开始的。先是个人的马术基础训练,之后是战斗动作。掌握了之后还要整个班、整个排、整个连统一训练。之后才开始搭配实弹射击、野外演习等术科的训练。目的就是希望我们在战斗中能做到人和马成为一体。
可惜1946年当我们从军校毕业时,日军早已投降,没能正面与敌人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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