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陕西书协副主席陈少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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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逝者安息 ]创建于2012年05月28日

陈少默:创新尊古,翰墨千年!

发布时间:2012-05-28 21:05:11      发布人: 逝者安息

                     

陕西书坛耆宿陈泽秦,字少默,是饮誉陕西书画界、鉴藏界的老一辈艺术家。他生于1914年,祖籍陕西安康市,曾任陕西书协副主席,现为陕西省与西安市文史馆馆员。

  

陈老学识渊博,在书法、篆刻、诗词、古字画及文物鉴定方面,皆有很深的造诣。他以行书与隶书面世,尤以鸡毫隶书自立门户,独秀书坛;他平易谦和,幽默风趣,质朴自然,淡泊名利,深得大家的爱戴与敬重。

 

然而多年来,陈老一直谢绝新闻媒介的采访与宣传,婉拒一切为他办展、出作品集的意向,所以在陈老身上始终罩着谜一样的光环。陕西省文史馆馆长、《收藏》杂志主编杨才玉三次派人给陈老做工作,于情于理难却,陈老终于同意接受《收藏》杂志的独家采访。

 

1998年10月18日下午,我和杨主编如约来到西安市某小区陈老住处时,老人已从没有电梯的六楼居室下来站在院子大门口等候了。老人家注重礼仪、谦逊待人的修养和品格令人感动。

 

陈老出身于旧官宦家庭,父亲陈树藩曾做过陕西督军。他自小受过良好的教育。五六岁时,族祖就做了他的启蒙老师,教他写字。因老人家写颜,所以他起手就学颜。八九岁时,师从前清进士周子缙学书,摹习过褚遂良的《圣教序》。10岁至15岁时,在北平入卢府,师从他现在夫人的父亲卢子鹤先生学习。卢先生也写颜,自然他也就在颜体上更下功夫了。学颜开始临《多宝塔》,后来又临《元次山》、《东方画赞》及《麻姑仙坛记》。陈老说:“我早岁学颜,打下了一些根基,晚年写隶书,有人说不失厚重之意,我觉得这主要得益于颜真卿。”

 

1931年,陈老考入天津南开中学,1932年转至北平汇文中学,1936年考入燕京大学。抗战时北平多所大学内迁,与西北大学合并,称西北联大,陈老进入西北大学国文系学习,1940年成为西北大学首届毕业生。

 

当我们问起陈老的鉴藏经历时,陈老告诉我们:“我毕业后就在陕西省银行文书科就职,解放后,又在西北军政委员会文化部文物处工作过。受喜欢搞字画收藏的同事影响,加之自已喜欢写字,又学的是中国文学,家里也较富裕,所以很快就爱好上了收藏字画,自然而然就积累了经验。在此道的师友不少,如李问渠先生、景莘农先生、张寒杉先生及李西屏、阎秉初、刘汉基诸君,同白辑五、萧云卿等古董客也有往来。我从他们那里学到了不少有关字画的知识,当然也包括鉴定方面的知识,总结起来不外八个字:多看,多比,多去领教。”

 

当问到陈老有哪些印象深刻的事时,陈老说:“在我经历过的那些年里,陕西书画没有国宝,顶多是些二、三级的东西。倒是北京的一些官吏遭贬之后,迁居新疆,路过西安,出手一点凑盘缠。太好的人家也不卖,肯出手的一定是比较好的,或次一点的。董寿平在西安时,曾把吴大澂给他祖上画的扇面出手,归我入藏。画的是牛头寺,原件丢失了,我临的那个现还在。”

 

陈老还告诉我们,过去他还喜欢收藏成扇,曾拥有七八十付扇子。其中有左中棠给他手下名将雷正倌写的行书,有陈半丁的山水,还有张大千的女弟子李秋君的《竹石图》等,因他在文革中被扫地出门,所藏物品丢失殆尽。

 

陈老搞收藏这段时间积累的知识,在文革后落实政策发还抄家字画时派上了用场,曾被西安市文物局请去,专门做这项工作。陈老说:“陕西的东西,我大多数能摸清底,哪一路出来的?谁家的?我大致能有谱。有些一看上款,就知道是谁的,有些上面还有我题的签,这些题签的都沾了光,全部发还原主。”

 

当问及陈老鉴藏对他搞书法有什么帮助时,陈老说:“当然有,我对字画有兴趣之后,也就爱搜罗诸如何绍基、翁同龢等人的字,我受他们的影响比较大。另外,字见得多了,在行气和落款上对我也有启发。”

 

当谈到西安有的拍卖行拍卖陈老的贗品时,陈老说:“我在此再声明一下,目前西安市一些拍卖单位,大多称敝人是他们的顾问,其实他们从未问过我。尤其把冒我名的假貨也在他们主办的拍卖会上拍卖。对此,我也无法追究,但请购买者当心!”

 

陈老说这话是有缘由的。一次,一位熟人找上门来,请陈老鉴定他从拍卖会上买来的陈老四条屏的真伪。陈老一看就告诉他是假的。这人请陈老出具一张证明,他去找拍卖行算账!陈老对他说:“你受了损失,我写四条屏赔你就算了。”陈老息事宁人。

 

书家常爱写一幅对联:“阅历知书味,艰难识世情。”陈老一生中最坎坷的是1957年反右至文革结束这20年。1957年“引蛇出洞”的“交心运动”中,陈老作为学校部门领导,带头响应号召提了意见,结果被说成是“借交心运动诬蔑党”,开除公职,发配外县劳教三年。文革中又被勒令为红卫兵抄大字报。陈老的高足、陕西书学院的书法篆刻家赵熊先生问陈老:“您究竟啥时候对书法产生兴趣的?”陈老解嘲地说:“那就是文化大革命吗!红卫兵叫我抄大字报,我就用何绍基何体给他抄,因而自己的字未始不得力于这项差遣!”

 

在人们无休止地争争斗斗的年代,陈老的心却很静。70年代初,他觅得二十余位篆刻家的印谱,双钩填红描摹了许多方印。那时陈老目力尚好,闲暇时刻了不少印章,风格卓然不群。有人说陈老晚年的字有金石味,这得益于他对篆刻的研究。

 

陈老的字先以行书为主。他的行书以颜真卿楷书为根基,却于颜体茂密雄强之风有所变,减去霸悍气,由肥转瘦,由雄转雅。兼收清代何绍基行书的风韵,蕴灵动活泼于点划内,寓回环转盼于字行间,潇散恬澹,充溢着浓厚的书卷气。

 

80年代初,陈老又对隶书产生了兴趣。这时的陈老,学养、阅历、书法的理论和实践,已夯实了他建筑自己书法艺术宝塔的地基,他开始向宝塔的顶端登攀!陈老曾书赠同道这样一段话:“书虽小道,摄取多端。雕虫小技,法地象天。刚柔相济,方圆互参。首重立品,学识务先。以我为主,纯任自然。创新尊古,翰墨千年。”正是对书道有这样的感悟,陈老实现了隶书创作的变革。

陈老喜欢《张迁碑》之厚重古朴,便师法何绍基,从临《张迁碑》入手,窥其门径。陈老说:“我曾在《张迁碑》上下过较大的功夫,所得到的东西也最多,我又加进一些缪篆的因素,使字的形体符合自己的理想与追求。70岁那年,觅得存世的三种《华山碑》拓本,我用了一个夏天的时间研习并双钩了好几遍,其目的在于汲取它的长处,使我的隶书受益不浅。”

 

陈老还临过奇纵恣肆的《石门颂》、《西狭颂》等,从汉隶诸碑中吸收更多营养。

 

陈少默:创新尊古,?<wbr>翰墨千年! 

 

 

陈老尊古创新的隶书是我们前所未见的。对陈老隶书最精练准确的评价当属新加坡书坛泰斗潘受先生。潘先生在回赠陈老的诗跋中写道:“以篆笔作隶,而以行书之气出之,同观者无不叹慕。”陈老的隶书用篆书的笔法,以行书气韵写出,这就犹如在隶书的树上嫁接了篆书和行书,结出的果子除隶书的滋味,还

 

能品出篆书和行书的味道,给古老的隶书赋予了新的生命。

 

陈老的隶书线条自然多变,结体打破了传统隶书整饬之格局,或扁或长,因字造境,随意赋形;笔意若行云流水,翕忽无际;格调清峻高古,悠然淡远,亦如其人也!

 

陈老喜用鸡毫作隶,这种笔毫极柔软,颇难驾驭,他却能游刃有余。

 

我问陈老: “您为什么喜用鸡毫笔?是不是鸡毫更能表达你所想要表达的东西?”

 

陈老回答说:“鸡毫要比羊毫更软,但变化比羊毫更丰富,比用羊毫更有一番特别的笔趣,我便常用了他。字忌写的‘光’,而鸡毫可以‘毛’一些,这也是我常用鸡毫的原因。”

 

陈老匠心独运的隶书,使距今两千多年的这种古老书体焕发出时代风采,在人们欣赏品位越来越高的今天,也为越来越多的人们钟爱。

 

西安联合大学艺术系教授、《书法教育报》主编曾常时间研究陈老的书法艺术,他在《隶书大家陈少默》一文中写道:“隶书中之高古者,皆朴茂雄逸,笔法与篆书相通,《石门颂》、《杨淮表记》、《大开通》等隶书杰作,皆属此类。因此,今人欲将隶书写的气格高古,必须谙于秦篆,将篆隶打成一片,使方圆互参,婉健相融,康有为在上个世纪末曾预见和企盼过这种隶书的产生,他说:‘驰思于万物之表,结体于八分以上,合篆隶陶铸为之,奇态异变,杂沓笔端,操之极熟,亦不患无立锥之地也。吾笔力弱,性复懒,度不能为之,后有英绝之士,当必于此开生面也。’少默先生所创造的隶书应运而生,正是对这种历史呼唤的最好回应。”

 

陈老鸡毫隶书其丰富的内涵,不是此文能全部介绍完的,我们只是推开了这扇门,让书家、评论家、鉴藏家以及爱好者们走进去,用自己的眼睛去鉴赏评判。

在采访将要结束时,我问陈老为什么用“啬盦”这一斋号?盦同庵,是小草屋的意思,啬是什么用意呢?

 

陈老告诉我:“啬,收也,藏也,告诫自己不可聪明外露,不要表现个人。”

 

我再问陈老:“人们提起您,都常谈到您淡泊名利,有陶渊明的志趣,您为什么能把名利看淡呢?”

 

陈老笑了,风趣地说:“别人没享过的福我享过,别人没受过的罪我受过,一正一负正好抵消了。世事经多了,自然把名利看淡了。”

 

陈老太谦逊了。淡泊名利是一种境界,正因有此境界,陈老完成了康有为所预见的“后有英绝之士”继起的隶书变革的使命。

 

此文刊发时,正是1999年新春佳节即将来临的时候,我愿和《收藏》读者们一起,祝德艺双馨的陈老福寿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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