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妈妈一起上天堂的那些树
发布时间：2011-08-14 10:51:26
发布人：
娟子
童年记忆里，乡村老家的门前有一棵老槐树，从我记世起，它就黝黑而古老地存在着，而它的标志是身体上黑漆漆的树洞，像一张深不可测的嘴，又像是老人干沽而腐朽的心。虽然在四季更迭里，它依会枝绿叶茂，春华秋实地展示坚韧的生命力，但每次对视树洞，我总是紧张恐惧，好像那里藏着什么真相，随时都会爬出来，留下不可预知的后果。夏日，在它最欢乐、繁华的日子，树阴蔽日，邻里邻外农闲时多聚集在这里纳凉，孩子们把树洞作阶梯，在树桠上爬上爬下。时常能听到知了的聒噪和青蛙的呱叫，也会在某天从树洞里跳出一个螳螂或一只蚂蚱什么的，小动物们陶陶然乐在其中。有胆大的男孩子会在伙伴的怂恿下将胳膊伸直树洞去，胡乱抓一把就急急拿出来，没有一个孩子敢触摸到它的深度。我也忍不住地躲避它，远离它，但我走得再远，也逃不过它的掌心。它伸展的臂膀越过屋顶，一直包围着我的住房，树影阴翳在窗前，我常联想起它空洞的心，不知在述说什么未知的往事。老槐树就这样清晰而执著地了渺视着我童年的岁月。记忆定格在我们搬家的那一天，年轻的母亲选择了那一天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她从医院被送回来，躺在老槐树下，任姐妹们哭喊。少年时不懂生死永别，我只是站在那里，深深地望着她苍白无色的脸的上方那个诡秘的洞口，那天它有了真相。搬走后一段时间，老人们还多次回去寻问老槐树的去留，我却憎恨它的存在，后来老房子的那片地被平整成菜园，我仍不能释怀。直至现在，即使它如何在记忆里永恒，和那个日子一起，它冰封在我心的南极。
外婆家门前的一棵枣树，温暖着童年以后的记忆。我从诸多的表兄妹父爱母爱里分得一杯羹，被长辈们关心呵护。记得枣子熟了的时候，会有哥哥爬到树上去打落的枣子，每每和他们一起争抢时，总是有大人在一旁捡上一小包，偷偷塞到我的口袋里，口袋里撑得胀胀的，惹得表兄妹们眼红。在我以后的梦里，这棵枣树常摇曳着甜蜜的果实，勾起我孩子般若隐若现的欢笑。
十五岁那年我考入天津一所学校，独自在外，苦恼时常会想起亲人朋友，我会一个人到校外河边的一棵老歪树下消磨时光。老歪树生得如一把木椅，我正好斜躺在它身上，有种家的舒适。常伪装忧伤的样子，望着它舒展的肢干，似乎在寻求它的庇护。伤心时会放声大哭，放纵情绪，然后在它的怀抱里沉睡，梦里会有家的呼唤。有时我欢喜得唱起歌，有时我动情呼喊着，更多的时间是看书或面对此时此景信手写下一些心情日记，老歪树默默陪伴了我四年的青春，见证我身心的成长成熟。
时光荏苒，这些树，现在无一存在了。我也曾走到它们生长的地方怀旧，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过往，一阵阵撞击着，让心震颤出水来，积蓄在眼里。我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我知道，那里已没有我所奠祭的魂。只有我扎根在记忆里老树，永远枝繁叶茂。。
公安机关备案号：440403020002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