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华

天堂纪念馆:http://www.5201000.com/TT000111324
本馆由[ 孝行天下 ]创建于2010年05月28日

拥抱文学的胸襟——忆韩少华老师

发布时间:2010-05-28 16:30:47      发布人: 孝行天下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0年05月20日09:01 作者:宁鹏程

    一 春寒

    今年,整个春天都缩手缩脚的,棉衣在衣柜里进去又出来,这叫做春寒,似乎季节要由冬直接入夏。故春寒之于人们,有一种不期然的冷,倒不如冬寒来的痛快干脆,冰是冰,雪是雪,凛冽、有预期。但无论如何,即使是初萌,蛰伏,春的意蕴总是步履坚定的,正如窗前这次第绽放的玉兰花,从春寒中走来,比过往反倒多了一份冰清玉质。

    如果说历史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回忆,这正如玉兰花对于春天的回忆,即使遇到了春寒,亦年复一年,因为记忆是永恒的。

    而生计和忙碌会让我们忽略许多记忆,尽管这些记忆深藏在心底,甚而是铭刻。只有这份忽略因为某种偶然抑或必然的外因被激活,记忆之心才如泄洪般涌动和奔腾,而这份忽略也同时让人歉疚和不安,尽管是忽略而不是忘却。

    刚从北京回来,冲了茶,随手翻了翻《文艺报》,便看到了韩少华老师病逝的消息。

    二 二十年前的邂逅

    上世纪九零年盛夏,印象中有一份异常难熬的酷热。酷热中,《中国校园文学》杂志社函邀我们赴山东禹城参加全国第二届文学社团经验交流会。其时,我还是一名师范生,正和我的老师编撰一部全国文学社团社长、主编作品集萃的书稿。青春年华,连同酷热般的激情,加之未知藐予介微的羁狂,所以想象中的这部书,应该是大部头的,装帧绝美,纳容精萃,具有先导性质,旨在创出象柳亚子先生当年“武有黄埔,文有南社”一般的声誉。鉴于这种精神底蕴的激化,我们苦苦终日,终于赶在经验交流会之前,完成了近四十万字的书稿。第二天,我们便背着墨迹未干的书稿踏上了行程。

    得知韩少华老师要给我们讲课,难掩一份激动。那个文学化的年代,那个充满憧憬的年龄,那种对文学的圣洁崇尚,让我在感到幸运的同时,多了一份对作家的神秘感,而韩少华老师正是我见到的第一位真正的作家,我们决定冒然去找韩老为我们的书作序。

    在禹城县委招待所,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间爽净的客房里,我们见到了韩少华老师。韩老极其和善,看上去略有困意,但一丝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边,连声的“请进,请进”把我们让进屋内。三人环茶几而坐,我们取出装在档案袋中的书稿,道明原由,请他作序。韩老接过书稿,低首默看,一绺弯曲的头发顺着额头垂下来,压在他眼角周围密而深的皱纹上。书页一页一页的翻过去,良久,他抬起头:“把书稿留下吧,我看看,好吗?”

    韩老身材高大,走路颇快,从容而洒脱。与他并肩相语,两人间的谈话,无论娓娓细细,还是畅快淋漓,从未影响他走路的速度,似乎前方有着什么引力留待着他去接纳去滋补去开垦。这时候,他的宽松的衣服迎风而起,很让人想起闻一多先生当年昂首走在文林街上襟须飘飘的情形。

    第二天清晨,我正蒙被酣睡,叩门声“笃笃”而响,忙趿鞋开门,竟是韩老。韩老坐我床边,把书稿并写好的序言《心底的祝愿》一文交给我,并嘱咐许多关于出版方面的事宜。待他为同屋另外两位来自四川的文友留言签名并匆匆走出房门,我的衣服还没穿好。我急切地打开那两页稿纸,他在序中写道:“我们的故土上有太多的乡情,也有太多的憾恨。与无知对立的是智慧,而文学不但是智慧的结晶,也是智慧的先导。一副拥抱文学的胸襟必是广宽的。文学,真正的时代的与人民的文学,必是愚昧的劲敌!”。

    当天中午,是他讲学。他对讲学极其投入,事先准备了详稿,几经修复。韩老讲一口动听的普通话,声音也美,似乎是在演讲,听者有一种颊齿生香的感觉。情至高处,他常常忘情地几乎站起来,满脸绯红,使人臻于纯艺术的至情境界。讲学完毕,当晚,他匆匆收拾,于月寂人静时,乘车归京。

    这样的邂逅,于我,竟然也是最后一面。

    三 送书

    一年之后,当我们为出版手续四处波奔,几欲焦头烂额时,闻韩老卧病床塌,且所在院校难以承负巨额医药费,故而《文学报》上发出筹捐的专版文章。这令我们凄然。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凭直觉,我们意识到韩老病况的不轻。然而我们除了牵肠挂肚之外,竟一筹莫展。

    直到九三年,我们在《中国校园文学》杂志上看到张微一关于韩老访谈录《再生的凤凰》一文,才知韩老身体恢复较好,只是说话还有障碍,右胳膊能抬到与肩同高。杂志封二附有韩老用左手所写《道是无情却有情》一文的手迹和韩老的照片,照片上的韩老虽难掩病痛折磨的刻痕,然而韩老端首挺胸,一丝依然如故的淡淡微笑,和他异常镇定的盈盈目光,教人敬仰,俨然一个战胜疾魔的勇士形象。

    韩老不甘寂寞,左手执笔,不辍耕耘,《无题》、《真也新鲜》诸文又屡现报端。

    或许,这是一个序曲。因为韩老匆匆步履所挟带的过多的咸涩与他那一副拥抱文学的胸襟形成的反差已足令我们以深深的思虑。我们只能祈愿,待书出版,我们双手承给韩老此书时,韩老仍如同昔往,意气风发,光彩照人。

    九四年七月底,裴海涛老师发来一电,说她三十一日赴京,参加《中国校园文学》杂志社笔会。本欲与师同往,旨在看望韩少华老师,给他带去样书,了却一份长达四年之久的心缘。奈因家有病人,不能成行,只能留为遗憾。七天后,裴老师自京返回,又给我寄来长信,信中写道:“......韩老师仍然是那样和蔼、慈祥、亲近。他记着我们四年没见面了,记着我带的那位学生小宁,当我把书(《润物细无声》)恭恭敬敬捧给韩老师时,韩老师说:“谢谢,谢谢,太感谢了!”韩老师感谢我们为文学社做了一件好事,然而正是他写序的精神,鼓舞着我们在艰难曲折中获得成功;正是他的序文把感情的红线牵在每位入选作者的心中。如今,病魔使他语言略显迟钝,右手偏瘫,脚腿不灵。当他站起来,举步维艰,走路给我看的时候,我的心颤栗了......”

    应该说,很长一段时间,对于韩老,总觉得他的笑容蕴含着许多隐忧且默默深藏。倒是他给予我们的鼓励成了我们所有的精神支柱和义无反顾的勇气。

    四 一点点回忆

    韩老一生从教,历任中学语文教师,逝世前系北京教育学院中文系副教授。应该说,老师是他的职业,学生是他的作品。

    韩老早在北京二中就读时就已经开始文学创作。14岁开始发表作品,《序曲》被认为是其成名作。部分作品被选入国家正式教材,作品主要有《韩少华散文选》、《暖情》、《碧水悠悠》、《遛弯儿》、《万春亭远眺》等。他的散文是他心声的表达和为人的佐证。

    韩老是个热心人,即使是患病以后,也始终热心扶植文学后人。

    韩老又是个坚强和坚守的人。十几年前他赴外地为文学青年讲课途中病倒后,坚持用左手写作,2010年1月尚发表了散文《我和袁鹰先生》。坚强的是一份意志和禀赋,坚守的是文学和人学。

    一切都会过去。一点点回忆,是情感,也是一种经历。许多事情,许多人,哪怕仅仅一面,却是不需要毫厘人为而铭刻于心灵。怀一腔信仰,以笔为旗,以心灵为导向,这是一个值得努力的方向。

    作家刘恒说:“韩公是淡泊而潇洒的人,文章漂亮之至,恰如其貌。人品也好,既与人为善又与世无争,是个优雅而纯粹的文人。此去黄泉,我们祝他路顺,并将永记他宁静的背影。”

    他的女儿韩晓征说:“父亲是在家里睡过去的,很安详。没想到他有那么多的作家朋友 、学生都因他的离去而悲痛,父亲可以安息了。”

    五 如兰之质

    春寒中,有风吹过,玉兰花瓣飘然飞落。

    2010年4月7日韩老于凌晨睡梦中在家中离世,76岁华年如同飞逝的玉兰。

    如兰之质,韩老走好。

 


到过这里的访客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