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想起最后一次陪他过父亲节还是前年了。那时一向健康的父亲感觉胃部稍有些不适,在我的一再要求下,父亲才极不情愿地随我从老家来了北京 。来北京后的前几天我带他去了鸟巢,去了天坛,去了玉渊潭,去了大栅栏。那时我们从早上出来一直转到天擦黑,父亲依然兴致勃勃,一边得意的说自己的身体没问题一边嗔怪我小题大作,这么点小毛病还用得着到北京来看?直到父亲节当天这一切有了实质性的改变!那天中午,全家到一家饭店为父亲庆祝父亲节。对于这个节日,父亲嘴上不说,但他心里一定是高兴的。作为我们这一代人,很少在语言上表达自己对于父亲的爱,但是我知道,一本他爱看的书,一桌他爱吃的菜等等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都深藏在父亲心里,他知道,这些都是我对他的爱,他为此而满足,自豪!言归正传。那天中午,全家在饭店为他过父亲节,刚刚点好菜,父亲突然感觉心脏不舒服,刚开始他一直忍着没说,后来看他脸色不对,细问下才知道情况。顾不上还未曾动筷子的菜直奔医院后,父亲的症状已有所缓解,心电图提示也没有异常。可后来的日子,类似的情况又连续出现了好几次,终于,在一天中午,我再一次带着他到了解放军263医院急诊并随即办了住院手续。在我的记忆里,父亲连感冒药都很少吃,但经过这次病后,有着五十多年烟龄的父亲听从医生的建议戒了烟,有时候居然还会象逛超市似的去逛药店给自己和母亲买些小药,在之前这是我怎么都不会想到的。现在想来,这些都在表明父亲对生命的留恋与热爱 。
去年的父亲节,父亲在山西老家,我只是给他打了个电话闲聊几句,祝父亲节快乐的这些话最终因为羞于表达并没有说出口。但我清楚地知道,父亲是一定知道我的意思的。
而今年,在这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我却连个简单的电话都不能再打给父亲,想要再叫一声爸,却永远也无人再应了,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呢喃!这场无情的车祸让父亲永远地离开了他深爱着的所有亲人,让我们这个本来幸福的家瞬间失去了支撑它的脊梁!失去父亲的这二百多个日日夜夜,母亲和我们姐弟从最初的绝望到现在已经能慢慢平静并接受这个事实,这期间经历了无数的苦痛与挣扎!往事不堪回首,以前总认为来日方长,常常在心底许着为父母尽孝的宏愿,却不知道命运从来都是这么充满着偶然,总以为自己还年轻,有的事都可以等到水到渠成时再从容尽孝,却不知世事是如此的无常。拥有父亲的时候,甚至很少陪他好好聊聊天,如今没有了父亲,才知道原来一个普普通通的节日也会带给人无限的伤痛。多想刻意回避这个心痛的节日,多想这一切只是一场恶梦,多想重温父亲远行归来时的种种惊喜,多想委屈时在父亲面前放肆的哭泣,多想喜悦时父亲笑声中的甜蜜......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欺欺人,飘渺而永远无法再得到的奢侈!悲痛像湍急的河水,漫过我的心房,把我旋在漩涡里不能自拔。望着别人在父亲面前说说笑笑,而我在空空的屋子里,只能面对着父亲的遗像倾诉思念。遗像里父亲安详依旧,而我的眼泪却没有一丝铺垫地溢了一眼眶!
想到我的父亲,他虽然不是圣人,但他却是男人的骄傲。父母面前他是孝子,儿女面前他是慈父;同事面前他是益友,上司面前他是精英;邻里面前他是表率,朋友面前他是知音;成绩面前他绝不自满,荣誉面前他总是虚心;困难面前他从不气馁,大难面前他奋不顾身!他集严厉,慈祥,纯朴,善良于一身,是父母的骄傲,孩子的自豪,家庭的脊梁,社会的功臣!
而现在,父亲走了,再也没有那株为我们遮风挡雨的老树。静夜里,想起父亲的时候,我会如此的孤独,旅途中,再也没有父亲坚强的扶助,但我会让远在天国的父亲看到,我已学会给自己的孤独疗伤 ,会让父亲看到,以后的路上,我会走得更加坚强 。
父亲静静地远走了,风雨过后,尘烟散尽,我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我会告诉父亲,没有他的日子,我一定会珍惜自己!假若苍天有灵,再给我一个父亲还在的父亲节,我只求同前年一样,陪他继续吃完那餐还没开始的午餐。如果这个请求太过分,再省一点,只求我能再给他打个电话,在电话里让我亲口说上这句从来未曾对他说过的话:“爸,我爱您!祝您父亲节快乐!”
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