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莙去世后 父母吴伯 雷姨成了失独人生
2012年1月12日,离龙年春节还有十天。节日的气氛正在变得浓烈,返乡的外来工们,正在用非凡的毅力挤着火车、骑着摩托车,赶往千里之外的家中,和长年分离的老人孩子们团聚。这是一年中最辛苦的时刻,也是最快乐的时刻。只因为: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然而就在这个弥漫着节日喜庆气氛的下午,广州街坊雷姨发现8岁女儿小莙发烧了。她连忙带她到离家最近的医院看病,医生说只是普通感冒发烧,开药就让她们回家。回家吃过药后,小莙渐渐开始四肢无力、嘴唇发紫,家人连忙拨打120急救电话,救护车来后把小莙送到了当初看病那家医院抢救。晚上8点多,医生告知家属:抢救无效,病人死亡……吴叔,原来在一间鞋厂工作,早些年买断工龄,如今每月有1600左右的退休工资,需扣去300多的医保;雷姨,没有收入,在家门口摆一台缝纫机,帮街坊邻里做缝补,赚点家用;女儿小莙,刚刚才八岁,刚刚才上学,刚刚才人生开始……生活在这一天戛然而止。
女儿去世后,雷姨整天不出门,最近才重新摆摊。虽然女儿离开大半年,但雷姨翻看女儿遗物时仍旧十分悲痛,小莙的二叔为了避免夫妻俩多看小莙的照片触景伤情,将照片代为保管。雷姨仅保留女儿几件文具,与一套衣服,“大部分东西都烧回给女儿,留下些文具想她时可以看看。”“那些街坊都劝我说,你出来啦,不要躲在家里胡思乱想,你出来我们可以经常来陪你聊聊天,散散心。”雷姨说,如果没有亲戚和街坊的陪伴,她撑不到今天,或许早就死了。她最近才又重新开始在家门口摆摊织补,但位置偏僻,基本都是做附近街坊的生意,自己精神也不好,经常失眠。家门口就是通往小学门口的直路,以前,学生上学放学,三三两两路过这里,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如今,却是一个个伤心场景。“看到学生返学,我就想起女儿。星期六日不用返学,我又会想,这时候该是带她出去玩了。平时,见到有人带住小朋友经过,我又想起女儿。突然听见有人叫‘阿妈’,我会打个突(意为愣了一下)。”雷姨说。这是雷姨为女儿买的泳衣,只用过一次,“我好后悔,以前总是忙着做工,周末也没有带她出去玩,最奢侈的地方都是去附近公园逛下,动物园也只是去过一次……”雷姨默默哭泣的同时,吴叔说要为女儿的死讨一个说法,这个信念,支撑着他艰难地走过这大半年。小莙的法医报告显示,她死于感冒引发的急性心肌炎,吴叔认为医生未能作出准确诊断,而是草率地当做一般感冒发烧来处理,导致病情延误,医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事发医院却认为自己与小莙的死半点关系都没有。吴叔自己耗费7000多元的“巨资”为小莙做法医报告,而多次投诉来回的信件也花不少钱,法医鉴定意见书称小莙的死“符合因患心肌炎并左心室及室间隔肌层弥漫性出血致急性心功能障碍死亡”,同时确认小莙的死亡与药物过敏无关。同一日,吴叔接到海珠区卫生局的信函,信函称“院方认为在诊疗过程中无违法违规行为”。吴叔最后一步棋是跟医院打官司,可他没钱请律师,按照规定,他是低入户,符合司法援助的条件。“街道的人叫我去区司法局找人,区司法局说‘你到市司法局’,那有免费律师,市司法局说‘介绍这个律师给你’,等我找到这个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对方说‘我们不可能给你免费打官司的,最少收三千’,这算狗屁司法援助啊!”吴叔在翻看整理女儿遗物,这些作文本都是附近街坊给小莙的,吴叔称女儿特别喜欢这样彩色卡通图案封面的作文小本,“她喜欢漂亮的东西,平时都不舍得用,旧的本子用来打草稿,练练笔再写到作业本上。”而在小莙剩下不多的记事本里,记录着“值日安排”,吴叔称小莙是班上的小组长,负责安排清洁任务,她很乖,很懂礼貌,平时也经常做家务。这房间的木门槛也因白蚁的破坏而开裂。广州市对于这样的“失独”家庭,夫妻每人每月有150块扶助金发放。而小莙一放学就喜欢摆这张桌子,就在妈妈雷姨的缝纫机旁边,在家门口做功课,街坊邻里喜欢她,雷姨说怕在家门口遇到小莙的同学,他们会追问小莙的去处,雷姨对着小朋友只能说谎:她转学了。
就在家附近不到10米处,有一空地,吴叔说这是小莙最喜欢玩耍的地方。小莙上学,回家,玩耍都是在家里附近不500平米的范围内,对吴叔雷姨而言,女儿的影子无处不在,缺钱想搬离廉租房也不容易,而且女儿医疗纠纷一直没解决抽不开身。 丧女之痛,被这个年过六旬的男人深深埋在了心里。“对未来,你们有什么希望?”羊晚记者曾悄声地问。雷姨苦笑一下,“还有什么希望,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就想早日给女儿一个说法,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们了。”记者再问一句,等为小莙讨回公道后,两人的生活有什么打算?夫妻俩都沉默了,眼里一片茫然。
一米阳光:目前我国农村成年子女与老人同住的比重已下降到40%,空巢老人不得不承担繁重的劳动,养儿不再防老。而农村社会养老保障的覆盖率仅为34.6%,月均养老金74元/人,乡村养老院建设也远远落后。相比城镇,中国农村老人更加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