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林又进行了一场抢救
那时的马建林,生活已完全不能自理,躺在一张90厘米宽的病床上,连大小便都需要专业护理协助完成。鉴于马建林病情的特殊性,医院给他安排在离护士值班室最近的独立病房。这个12平米大的病房,除了一个独立的卫生间,还搁置了一张病床、一个床头柜、一张桌子、一台电视。他的床上有一张可移动的小铁桌。
“尘肺病人到后期特别痛苦,根本躺不下,只能趴着,躺下了肺部会有拉扯,疼得厉害。”梁主任指着那张小铁桌说:“很多人都说,尘肺病人是跪着去世的人,就是因为这个。”
2013年10月底,70岁的老父亲马长志坐了18个小时的火车,从河南来到这个病房照顾自己的小儿子。他说:“他一天连三四个小时都睡不了。”没有哪一种睡姿适合马建林,他能做的就是半卧在床或趴在小铁桌上。“东西也吃不了,早上喝杯牛奶、晚上喝半碗稀饭,就没了。”马建林本就单薄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消瘦。
他最后的时光,除了一台电视,就是一扇被防盗网割裂的窗户。窗外伫立着几株蓊郁的芒果树,偶尔引得几只小鸟停落,极少有人烟。防盗网内的他,像一只折翼的大鸟,干枯地等待。
“那个防盗网不是为了防盗,是用来防止自杀的。病人到了晚期,承受不了身体的痛苦,会用最后的力气跳下去。”梁主任补充说。
从今年5月28日起,连续4天,马建林天天被抢救。呼吸困难的他,身上虚汗出个不停,每天要换七八次衣服。
“到6月1号就稳定了,那天他拿手机跟他妈视频。”无法完整表达意思的他,对着手机“嗯”“啊”“是”地与1500多公里外的母亲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谈话。“最后他妈要送他侄子读书去了才没说了。他还想说呢。”
6月2日,马长志跟他絮叨:“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你可要坚持啊。”马建林没有回话。
6月3日一早,马建林又进行了一场抢救。高频率的抢救钝化了马长志对儿子病情的判断:“都抢救这么多次了,每次都能挺过去。”这句话,在当日下午1时45分开始的第二场抢救里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