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
我的父亲李硕勋于1903年2月23日出生在四川省宜宾庆符县(今属高县)、我的祖父叫李天祺,祖母叫何圣熙,我都没有见过。我们家在当地是一户比较富裕的家庭,我的祖父是做生意的。据说我的先辈是从湖北省麻城县移民过来的。早在明末清初,由于战乱和疾病的影响,四川省人口锐减,清政府动员邻近省的老百姓移民到四川,耕种土地,减免税赋,让四川重新发展起来。我在麻城的祖先李朝翰从麻城迁移到四川庆符县。家谱中记载,四川李氏从第一世李朝翰一直传到我这一辈“远”字辈。后来在湖北省麻城县也发现了李氏家谱。家谱上说,这个家族的第十代有一个男丁名朝翰,后迁移到四川,他的出生年月是明万历十二年。这样,两份家谱就对上了。麻城的父老乡亲们听说我的祖籍是麻城,都很高兴。当地的县领导多次到北京来看望我,希望我能回老家看一看,我也有这个愿望。2002年5月,我终于如愿以偿,和朱琳一起回到了麻城老家,来到我的祖籍地李家坝,去李家祠堂祭拜了李氏祖先。
李硕勋从庆符县小学毕业后到宜宾上中学。那时正值五四运动前后,他积极参加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反对北洋军阀和抵制日货的斗争,并接受了进步思想。他和阳翰笙是好友,两人都认为宜宾消息闭塞,就到成都考上了四川省立第一中学。在1921年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接触到许多新的进步思想,其中包括民主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给他们印象最深刻的是中共创始人之一李大钊在《新青年》杂志上发表的《我的马克思主义观》。他们结识了吴玉章,钦佩他的革命思想和渊博知识,多次向他请教,思想上受到很多启迪。吴玉章是同盟会会员,当时在成都高等师范学校任校长。共产党员王右木也向他们讲了中国共产党成立的事情。李硕勋、阳翰笙和其他同志共同组建了四川社会主义青年团。
因为搞爱国学生运动被发现,李硕勋、阳翰笙等人被四川当局通缉。他们不得不在1922年11月离开成都,坐船到重庆。阳翰笙在离开成都时写了一首诗,反映了那时他们的心情。诗中写道:“锦江之水清又清,水底游鱼分外明。不怕虎狼爪牙至,一帆东去自由身。”年底,李硕勋又从重庆到北京,进入弘达学院(即今北京市二龙路中学)学习。随着国共两党合作,实行孙中山先生的新三民主义,共同反对北洋军阀政府,革命力量中心已转移到了南方,李硕勋和阳翰笙又到了上海。他们在1924年都考入了上海大学。我父亲在上海大学接受了系统的共产主义思想教育,并于1924年由青年团员转为中共正式党员。
我的母亲赵君陶于1903年1月17日出生在四川省酉阳县龙潭镇,她原名赵世萱,后改名为赵君陶。我的外祖父叫赵从善,外祖母叫陆碧莲,他们是从江西南丰县迁到龙潭镇定居下来的。酉阳位于四川的最东南部,是一座千年古城,交通十分闭塞。全县大部分是山区,唯有龙潭镇这块地方有酉水经过,土地肥沃,气候温和,是一块富饶的地方。从四川的东南五县要到外地只能走水路,经过酉水,进入湖南省的沅江,然后再进入长江。
我的外祖父赵从善在江西的时候家境十分贫寒,他给一位桐油商人做徒弟,这位桐油商人带着他经长江到了四川酉阳。那时候桐油商人的生意做得还不错,逐渐积累了一些财产。但是他年纪大了,膝下无子,看赵从善身强力壮,做事勤快,为人忠厚老实,临终的时候把所有的财产和桐油生意交给了他,要他好自为之。这样,我的外祖父接管了这位桐油商人的全部家产,继续做桐油生意。他精于管理,生意越做越大,赚了不少钱,后来在龙潭镇购置了200多亩土地,算是一个富足的大户。
我的外祖父、外祖母膝下一共有九个孩子,五男四女,我的母亲排行第九,名字中间都是“世”字。我的二舅叫赵世珏,三舅叫赵世炯,四舅叫赵世章,五舅叫赵世炎。我了解较多的有三舅、五舅和三姨,其他的我就不大清楚了。
我的三舅赵世炯,信仰读书救国,从北京的一所交通通信学校毕业后,进入邮政电信机构工作。当时,这类机构的薪水比较高,收入也比较稳定,他对我们全家,特别是我的五舅赵世炎、我的母亲和我的三姨赵世兰,尤为关照,不仅在他们读书的时候照顾他们,而且在整个革命斗争中也为他们提供了许多帮助和援助。后来,赵世炯的几个子女都先后加入了共产党。周恩来、邓颖超很熟悉我们赵、李两家的情况。解放后,邓颖超专门给赵世炯写了一封信,称他为“三哥”,要他从杭州到北京邮电部工作。当时,李强是邮电部的负责人之一,他曾告诉我:“我和你的三舅是很好的朋友,在一起工作过。”
我的五舅赵世炎,早在1920年就赴法国勤工俭学,与周恩来等建立了旅法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和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共青闭组织的前身),是我们党早期的领导人之一。在大革命时期,他参与领导了上海三次工人武装起义,并取得胜利。1927年7月19日,赵世炎在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被杀害了,当时他担任中共中央委员、江苏省委代理书记。
我三姨赵世兰,是我们党内一位比较著名的老大姐。她1919年随全家从酉阳迁往北京,后来上了北京女师大,1925年参加反对校长杨荫榆的斗争。许广平等学生运动领导人受到反动政府追捕,其中刘和珍和我三姨都被非法关押,她们在狱中作了坚决的斗争。由于社会各界名流对北洋政府的强烈抒击并多方营救,她们才被释放。学潮时,我母亲也曾在女师大补习功课。
我的父母和赵世炎、赵世兰等亲属都具有坚定的革命信念,他们的革命事迹影响了我的一生。虽然他们出身于富裕家庭,但后来都成为了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和中国早期的共产党员,特别是我的父亲和五舅都为共产主义的崇高信仰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并不奇怪,许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都是类似的情况,因为他们从青年时代就抱有强烈的爱国热情,特别是在逐步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后,脱离了原来的封建家庭,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成为坚定的革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