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简史?文明演进159

文 李贞子

长乐宫里，气氛异常，众人脸上愁云密布。汉高祖刘邦自从亲自出征平定了黥布之乱，不幸被流箭射伤后，至今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却日渐恶化了。

吕后悻悻而去

一天，御医前来替高祖看病，说：“陛下，您别担心，您的病是可以治好的。”不料，刘邦却自认为即使扁鹊再世，自己的病也难以医治了，因而脾气粗暴无常，拒绝治疗。此时，刘邦听医生如此一说，不由得火冒三丈，大骂道：“我从一无所有提着三尺剑打下了天下，全仗老天保佑，如今天要我死，我何尝还要活下去？”于是，刘邦用五十两黄金打发走了医生。

这时，吕后悄然走进室内，刘邦已恢复了平静，他见吕后进来，不禁皱了皱眉，他想起吕后百般阻止自己改立爱妃戚夫人之子如意为太子的种种手段，心里“哼”了一声。吕后只装视而不见，问皇上道：“陛下百岁之后，萧相国也死了谁来接替相国的位置？”

高祖说：“曹参能行。”

吕后又问：“曹参以后谁来补位？”

高祖说：“王陵可以。虽然王陵有些迟钝，但陈平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加上周勃稳重忠厚，将来安定刘家江山的一定少不了他，也可以让他做太尉。”

吕后悻悻而去

吕后越听越失望，皇上竟然没提到一个她吕家的人。她还想再问下去，刘邦已经不耐烦了，朝她摆摆手，说：“你回去吧，这往后的事已不是你我所能知道的了。”吕后只好站起身，悻悻而去。

突然跳进两个蒙面人

公元前195年的暮春，从长乐宫里传出了丧钟，汉高祖刘邦驾崩了，享年62岁。这一天，原本瓦蓝瓦蓝的天一下子被乌云遮住，顷刻间，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太子刘盈接位，称孝惠帝。这一年，惠帝才16岁，身体很孱弱。他既没有父皇的韬略雄才，也不像他母亲凶狠泼辣。惠帝忠厚善良，待人随和。他尊母后为皇太后，汉朝的政权其实已被吕后掌握在手中。

吕后最怨恨的是汉高祖的宠妃戚夫人及其儿子赵王如意。高祖死后，吕后更是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闷热的早晨，戚夫人起身后照常给高祖的灵位烧香、叩拜。突然，跳进两个蒙面人，不由分说，架起戚夫人就走，一直将她拖进永巷里。这里是汉代专门关押女犯人的牢狱，可怜的戚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懵了，不等她回过神，戚夫人的一头秀发已被剪得像被狗啃过的一样乱七八糟，沉重的锁链套在她白嫩的手脚上，又扒掉了她的绫罗衣裳，用一件红色粗布囚衣从头罩到脚。

戚夫人的一头秀发已被剪得乱七八糟

戚夫人哭天喊地，也不会再有谁去看她一眼了。从此，她每天要捣米，干粗活，若被发现偷懒，就会招来一顿棍棒。没几天，戚夫人的光彩已消失殆尽，而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女囚犯了。每天，她一边捣米，一边唱着悲歌，盼望儿子赵王如意来救救自己。这歌声传到了吕后耳朵里，可把吕后气了个半死，于是如意的灾难开始了。

赵王的同父异母哥哥惠帝

皇太后传旨召见赵王如意，赵王心中忐忑不安，他不敢违抗皇太后，便准备去朝见。这时赵相周吕站出来对朝廷使者说：“赵王身患重病，正在卧床休息，不能奉诏上朝。”这个周吕，生性耿直，心地善良，当年汉高祖特意派他辅佐年轻的赵王，保护高祖宠爱的儿子如意。周吕预感到吕后怨恨戚夫人，对赵王也不怀好意，就三番五次地阻止赵王进朝去见吕后。偏偏吕后又不敢得罪周吕，因为周吕在汉高祖想要废掉太子刘盈这件事上，曾经帮了吕后的大忙。吕后的使者一次次空身返回，回报吕后说：“周吕接受先帝之托，恐怕赵王遭到不幸，坚决不放赵王。”

吕后听了就像鱼刺卡在了嗓子眼里一样不舒服，心里直骂这个倔老头多管闲事。于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一天，赵相周吕接到皇太后紧急诏令，周吕不敢不从命，只好前往长安见吕后。随即，吕后又下诏，召见赵王，赵王没有周吕在身边顶住，也不得不奉诏前往长安，心里默默在想：这一次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就在这关键之际，又有一个人挺身而出保护赵王。他不是别人，正是赵王的同父异母哥哥惠帝。

惠帝与如意的感情一向很好

惠帝与如意的感情一向很好，他知道母后是个凶狠毒辣的女人，当他听到母后召见赵王如意，而如意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时，心急如焚。戚夫人被母后关押的事，他早已耳闻，他真怕他所喜欢的弟弟也遭虐待。惠帝急忙起驾去灞上，亲自去接如意。从此，惠帝与赵王同起同睡，亲密无间。吕后看他们形影不离，心里直恨自己的儿子不和自己一条心。吕后心想。总能找到机会下手的。

如意直挺挺地躺着

天气渐渐冷了，寒风吹得人缩手缩脚。这天清晨，惠帝早早醒来，便披衣下了床。今天他与如意约好一起去上林苑打猎。当他走近如意的床边，只见如意还在酣睡之中，脸上漾着阵阵笑意，看样子弟弟正做好梦呢，惠帝也不禁笑了。他犹豫着是不是该叫醒如意，心想：如意已经来了这么久了，倒也平安无事。今天天寒，就让如意多睡一会儿也不会有什么事的。想着想着，他替如意掖了掖被子，就轻轻走了出去。随从正在外面等候着，惠帝翻身上马，直驰骊山脚下。

太阳升得很高了，惠帝打猎满载而归，不等换衣，就奔向寝宫，高声唤弟弟：“如意，今天大有收获，快去看看。”没听到回声，惠帝心想：还没醒呢，让我去逗逗他。惠帝蹑手蹑脚走到如意床前，只见床上被褥零乱不堪，如意直挺挺地躺着。惠帝脑袋“轰”的一声，知道大事不妙。果然，掀开如意头上蒙盖的被子，只见如意已双目紧闭，七窍流出的污血染湿了枕席，身体已是僵硬僵硬。

如意被人用毒药毒死了。

惠帝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母后指使人干的。这时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吕后那张充满嫉妒而恶毒的面孔。惠帝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没有勇气去指责他的母亲。

茅坑里有一个东西在蠕动

正在这时，有人禀报“皇太后召见皇上。”惠帝心中悲伤，恨母亲如此残忍，但又不敢不从命，他神情恍惚地来到皇太后面前。冬天的御花园里，显得清冷，肃杀。此时，吕后见儿予郁郁寡欢，举动迟缓，心中已明白了几分。她心里骂着儿子没出息，嘴上却说：“我知道你不开心，我有一样东西，想让你见识见识，开开心。

惠帝想推说自己不舒服不去，可话还未出口，抬头碰上母亲的两道冰冷的目光，吓得把话咽了回去，只好随着皇太后而去。

穿过后宫，走进永巷里，吕后把惠帝领到茅坑边。粪臭迎面扑来，惠帝皱了皱眉，他想：不知道母亲葫芦里又卖什么药，还是快点逃离她身边为好。

“今天我让你见识一种新动物，叫‘人猪’。”惠帝抬眼看去，只见茅坑里有一个东西在蠕动。惠帝不禁问：“什么是‘人猪’”？吕后对一个侍立一旁的女看守说：“你告诉皇上。”

女看守战战兢兢地说：“陛下，这是一个人，已被砍去双手双脚，灌进哑药让她变成了哑巴，再把烧热的硫磺灌入耳朵里让她变成聋子，然后挖出两颗眼珠，就成了这个‘人猪’。”

这番话说得惠帝心惊肉跳，他脱口问：“此为何人？犯下何罪，要遭此酷刑？”“她就是如意的娘，那个戚夫人。”吕后这句阴森森的回话，简直是给惠帝当头一棒，惠帝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吕后见这情景，恼怒地看着儿子那张苍白而不省人事的脸，“哼”了一声，甩手走了。

她就是如意的娘，那个戚夫人

一连串的打击，使惠帝受了严重的刺激，重病染身。他常常仰天长叹：“我有这样一个有虎狼之心的母亲，还有什么脸面去治理天下，既然老天让我不能左右我的母亲，还不如让我去死啊!”从此，惠帝称病不再上朝，也不问国事，终日沉溺于酒色，以此取乐解闷，朝中之事全凭吕后处理。

惠帝做了7年傀儡皇帝，就抑郁而死了，死时年仅2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