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故事531

文 王庆绪

道人欲借欧阳海的手除掉所有的蛇，没想到被一位书生识破诡计，引发了一场恶斗。

光绪年间，淮河流域阴雨连绵河水大涨，淹没了农田和村庄。蔡州府内，庄稼全被大水冲毁，颗粒无收，老百姓缺水少食流离失所，只好四处逃荒要饭。

蔡州知府欧阳海是当年的头名状元，很有才干，他一面向清政府报告此事，一面竭尽全力抗灾。他贴出告示，让城中富户主动捐出衣物钱粮接济穷人。他把收到的粮食集中起来，屯在郊外的粮仓里，派人把守，让人熬粥在街头救济穷人，等待朝廷下发救灾粮食。然而朝廷的赈灾粮款迟迟下发不下来，他的救济实在是杯水车薪。百姓吃不饱肚子，自然就四处寻找可吃的东西，树皮、草根吃完后，他们竟抓起野外的老鼠剥皮后煮了吃。

大水过后必有大疫，果然，大水退去后，蔡州出现了瘟疫。染病者发病时，浑身发冷，虚汗淋漓，又吐又拉，人很快虚脱。欧阳海心急如焚，遍招全城名医，然而由于没有特效药，医生们对这场瘟疫也是束手无策。

府衙大堂

这日，欧阳海正为瘟疫的事焦躁不安，忽然衙役来报，说有个道人自称能解除这场瘟疫，欧阳海赶快让人把道人请进府衙。只见这道人长得鼠头獐脑，面貌猥琐，可笑的是他居然在腰后的裤带上别了把长长的大烟袋。道人也抽烟，欧阳海当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他还是和道人谈了起来，问道人有关瘟疫的常识，没想到道人一个也答不上来。欧阳海干嘛要问这些，因为他看着道人行为鬼祟，怕遇上骗子，如果天灾再加人祸，那百姓就要受大罪了，所以多了一份心眼。

见道人一点不懂医理，欧阳海认定他是个江湖骗子，正欲打发他走，道人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欧阳海，说这里有一些药丸，可给染病者服用，如果有用，用完后，可到西郊找他。欧阳海将信将疑接过，道人不待人送就自行离开了。欧阳海把药丸给那些染病已奄奄一息的人服用，不料，一个时辰后那些人竟腹内咕咕作响，不一会吐下一大堆秽物，又半日后，病真的好了。

消息传开，前来府衙要求施药的人排起了长队，道人丢下的一瓶药很快就发放完了。欧阳海马上派人出去寻找那道人，希望他能继续救治患病的群众。

几个衙役来到西郊，这里人烟稀少，本来有一座小山，后来人们不断地来开山取石，地上的取完，又取地下的，渐渐原本的小山成了一个废弃的大坑。于是人们又把生活垃圾倒在大坑里，后来竟又有了小山那么高。每到夏天，气味难闻，人们常常掩鼻路过。衙役找了半天并没有见到道人，正欲回去禀报，突见那垃圾山旁边有个小屋，两人就走过去敲门，门开了，里面果然走出个老者，两人仔细一看，正是上次施药的那位道人。两位衙役把欧阳老爷的话一说，道人二话没说，当即跟着衙役来到府衙。

欧阳海老远迎上来，握着道人的手说："仙道，多谢您上次施药，救好了许多患病的百姓。还希望您能继续施药拯救更多的人。"

道人说："当然，当然，只是药我上次已经全部给了您，再无存药。要想救人，只有重新炼制了。"

欧阳海说："那好！需要什么药材，您说，我马上让人去弄。"

道人说："药材好弄，只是需要一味药引子，怕欧阳先生弄不来？""为了众多百姓，就是要我的手指头我也会舍得。""欧阳先生一片诚心，就是炼制这种御瘟丸，需要新鲜的毒蛇胆，而且越多越好。"

欧阳海一听，心想，这捕捉毒蛇相当危险，弄不好也会丢了性命，但如今瘟疫越演越烈，也只有按照道人的法子做了。

为了捕得足够多的毒蛇供道人炼药，欧阳海贴出告示，凡百姓捕得毒蛇交给府衙，两条蛇可换一斤米。

然而三天过去了，没有一人来交蛇，欧阳海让衙役打听是怎么回事，衙役回来说，百姓满山遍野地寻蛇，可就是不见蛇的影踪。欧阳海又去问那道人，道人说：你可让百姓逢单日晚上去那垃圾堆旁的一条小水涧里捕捉，那里聚集着很多毒蛇。欧阳海传话下去，还别说，第二天就有许多百姓捉了各种各样的毒蛇前来换米。

鼠精道人

欧阳海把蛇交给道人，让他快快炼药。道人向欧阳海要了一间大屋子，把捕来的毒蛇放在一口大缸里，并吩咐欧阳海，炼药期间不许打搅。

三天后心急如焚的欧阳海派人去看道人药炼得怎么样了，不想那道人大白天却在屋里睡着大觉，更可笑的是，他不在舒坦的床上睡，而是睡在地上。欧阳海心下诧异，他决定晚上亲自去察看，他曾听说过，仙人总是和常人的思维习惯不一样，往往白天睡觉晚上干事。

果然晚上那道人精神矍铄起来了，他吩咐道童取来长长的钉子，把缸里的毒蛇一条一条从头的位置钉在墙壁上。可怜那些蛇，开始还是竭尽全力地挣扎，身子在钉子位置拧成一盘，尾巴扭来扭去，到了后来竟全部直条条地垂在墙壁上。道人把长烟袋插背后，从嘴里拔出一把长长的刀子，开始给蛇剖腹取胆。此时正在窗户外偷看的欧阳海十分惊诧，这道人竟将刀子藏在嘴里，果然不同凡响。道人取完蛇胆后，并没有立即生火炼药，而是盘腿坐在床上，口里念念有词，一会儿，竟有数百只老鼠从床下的一个洞里涌进屋里，只见他们在道人身上爬上爬下，就像一群顽皮的孙子围在爷爷身边掏糖吃，有的则沿着墙壁爬到那些蛇身上，对它们一顿啃咬，好像是在享受美味大餐。欧阳海看得眼都直了，然而有言在先，他不能打搅道人，只得疑惑地离开。

第二天，欧阳海来见道人，那道人心不在焉，目光闪烁，不愿与欧阳海多谈，见欧阳海十分关心他的炼药情况，就取来50粒药丸。欧阳海得了药丸装出十分高兴的样子，立即分给那些病重的人。

欧阳海前脚离开，道人后脚就关上房门。欧阳海感到这道人行踪实在不合常人之理，然而毕竟他炼出了抵御瘟疫的药，还得好生伺候。

五天后，欧阳海正在府衙批阅奏章，突听屋外吵吵嚷嚷。他停下笔问旁边的衙役是怎么回事，衙役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禀报："老爷，是有一个书生要见你，门外侍卫不让进，这会儿他正要往里冲呢！"

欧阳海来到门口，那书生眼尖，一扫眼看见了他，摇了摇手里一把鱼鳞状的纸扇，两旁的侍卫，立即像没了骨头似的，纷纷倒在地上。欧阳海心下十分诧异，这书生看着细长瘦弱，怎么有如此功夫。书生脚步生风，来到欧阳海面前，将扇子往腰里一揣，双手抱拳，文质彬彬地向欧阳海一揖，说："欧阳大人不必惊慌，我是为救蔡州百姓而来，并无恶意。"

欧阳海心想此人一定是前来捐助善款的大家公子，忙把他请进府衙，问他如何解救蔡州百姓。书生说："这场瘟疫，其实是一场鼠疫，是由老鼠传播引起的，大人如能发动百姓掘洞挖鼠，断绝传播途径，鼠疫就可扑灭。同时老鼠的天敌是蛇类，大人还要让百姓保护蛇类。"

"可毒蛇胆正是我们炼制御瘟药的必需品？"欧阳海说。

"欧阳大人可知那给你炼制御瘟药道人的来历？"书生问道。欧阳海一时答不上来。书生哈哈一笑，说："实话告诉你，那个道人是个千年修行的鼠精。只因百姓饿极食鼠，灭它子孙，它才制造了这场瘟疫。他肯为大人炼制御瘟药，是想先骗取大人的信任，借助大人的手铲除蛇类，好保它们日后无忧无虑。"

欧阳海吓了一大跳，怪不得那道人行为如此怪异，原来是只鼠精。随即他又担心地对书生说："那道人既是修行千年的鼠精，你如此瘦弱又如何是它的对手？"

书生说："那道人可带什么随身武器？"

欧阳海想起那晚看到的情况，道："那道人腰里随时别着一根长烟管，它的刀子藏在嘴里。"

"这鼠精十分狡猾，它先是用一瓶真药获取大人的信任，再借机铲除蛇类。此后炼的全是假药，万不可再让百姓服用。它随身带着的那根大烟管是个十分厉害的武器，大人可派人将它偷走，我定为你消灭这只鼠精。"

一听是假药，欧阳海急了，昨天刚给五十名重症百姓服了药。他丢下书生，赶忙找来衙役前去打听昨天服药病人的情况，衙役回来报告说，有三四人好转，五六人死亡，大多数还是老样子。欧阳海信了书生，就让衙役乘道人中午睡觉时把烟袋偷了出来。

白衣书生

下午，欧阳海和书生一道来到道人屋里，道人一见书生，想逃，但门已经被书生堵住。他又向腰间去摸烟袋，可是烟袋不见了，突然他口吐一团黑烟，直冲书生而来，书生挥动长袖一舞，那黑烟顿时消散，道人见势不妙，就地一滚，化为一只老鼠，有一尺来长，却是个秃尾巴鼠，慌忙向床下的洞里逃去。书生将一绺头发甩出，瞬间将鼠吸了过来，并一口吞了下去。欧阳海一旁惊得目瞪口呆，书生向他一抱拳，说："大人，鼠精已除，但还有许多小鼠，老鼠又有储藏粮食的特性，可发动百姓广挖鼠洞，说不定挖出的鼠粮可以暂缓粮食紧缺矛盾。另外要教育百姓不可滥捕蛇类，蛇乃灵物，是鼠的天敌。保护了蛇类就是保护自己。"说罢就要起身告辞。欧阳海哪里舍得让他走，非要留他吃顿饭再走。书生见推脱不掉，就留下来了。由于是瘟疫期间，欧阳海简单准备两样小菜，一坛清酒招待书生，可那书生除了喝下一杯水之外，什么也不吃。欧阳海实在过意不去，就亲自斟了一碗酒端到书生面前敬他，书生无奈只好喝了。一会儿，书生渐渐两腮潮红，身子软了下来，他一指欧阳海："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哈哈，什么也没放，只是我把从道人那偷来的烟袋头在酒里搅了搅。你是个什么怪物就快快现身吧！"

欧阳海话音刚落，那书生已经从坐着的板凳上滑了下来，躺在地上，不久竟变成了一条大蟒蛇。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欧阳海，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欧阳海知道蟒蛇虽然看着害怕，但却是无毒蛇，而且蛇在不受惊扰的情况下从来不主动攻击人类，应该说它们是人类的朋友。就让衙役们找来一个大篓子，将蟒蛇装进去，抬到山林里放了。

之后，欧阳海组织人力把西郊的垃圾填埋进坑，并在上面撒下石灰粉消毒。号召人们开展一次全员灭鼠运动，而且教育人们轻易不要伤害蛇类。就在欧阳海做完这一切时，瘟疫病情得到了控制，朝廷的救灾钱粮也下拨到了蔡州，于是欧阳海又开始带领百姓投入到灾后家园的重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