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南方人舌尖上的团圆
冬至的清晨,南方小城的雾气还未散尽,街角的汤圆店已飘出阵阵甜香。阿婆用竹匾筛着糯米粉,雪白的粉末簌簌落下,像给硕大的箩筐铺了层层白霜。阿婆总说:"冬至大如年,不吃汤圆要冻耳朵的。"这话里藏着南方人对节气的敬畏,也藏着对团圆的执念。
一、汤圆里的乾坤
南方汤圆分甜咸两派。甜党爱芝麻花生馅,阿婆总在馅里加一勺猪油,说这样"润喉"。咸党则钟情鲜肉汤圆,肉馅里拌着冬笋丁,咬开时汤汁裹着肉香涌出。我祖母是甜党,每年冬至前夜便支起石磨,糯米泡足三天,磨出的浆水用布袋吊干,晾成雪白的粉团。她包汤圆时总念叨:"圆子要捏得紧实,日子才过得圆满。"
锅里的汤圆上下翻滚着,滚成了白玉珠子。入口的汤圆,甜得眯眼。这场景让我想起《东京梦华录》里"冬至馄饨夏至面"的记载,千年时光在蒸汽里凝成水珠。
二、冬至的仪式感
南方人过冬至讲究"三白":白萝卜、白菜、白豆腐。祖母总在冬至炖一锅萝卜排骨汤,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她切萝卜时刀工极利落,薄片在热汤里舒展如白莲。邻居送来新腌的雪里蕻,配上白豆腐煮成"一清二白",寓意清清白白做人。
傍晚祭祖是重头戏。供桌上摆着汤圆、年糕和柚子,祖母点三炷香,对着祖宗牌位三鞠躬。她常说:"冬至祭祖,是告诉先人,我们过得很好。"窗外的桂花树被风吹落几朵,香气混着香烛味,在空气里酿成一种温暖的惆怅。
三、冬至的变与不变
如今超市有速冻汤圆,年轻人却更爱手作。社区冬至活动里,白领们围着木盆揉糯米粉,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有人直播包汤圆,弹幕里飘过"想家了""求配方"的留言。这种变化让我想起《清嘉录》里"冬至夜,小家庭举宴,谓之团圆"的记载,千年习俗在变与不变中传承。
去年冬至,我教女儿包汤圆。她的小手把汤圆捏成各种形状,有星星、兔子,还有歪歪扭扭的爱心。她举着"爱心汤圆"说:"给太奶奶吃!"我突然明白,所谓传统,不过是用最朴素的方式,把爱包进糯米里,代代相传。
冬至的夜最长,但南方人的心最暖。当最后一颗汤圆下锅,当祭祖的香灰落下,我们终于懂得:所谓团圆,不过是有人愿意为你守着一锅热汤,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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