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父亲十四岁
八月一日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纪念日。1927年的8月1日,中国共产党在南昌城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创建革命军队的第一枪。八十五载征程,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解放军由小到大,由弱到强,成为一支具有光荣革命传统、作风优良、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人民军队。
如今,那永载史册的枪声虽已远去,但这个特殊的日子却成为永恒。和这个日子成为永恒的还有千千万万为中国革命胜利英勇无畏、浴血奋战的老一辈革命者!
我们的父亲曹一中就曾是这中国革命军队的一名老红军。
上世纪30年代,中国处在帝国主义国民党反动派的铁蹄下,河山破碎、腥风血雨、民不聊生。那年头,在私塾当先生的爷爷靠着教书的微薄收入很难维持全家的生计,生活很贫困。爷爷是私塾先生,平时给学生讲课时,爸爸就拿着小凳子坐在后排听讲,天生聪慧的爸爸很小就会认很多字了,“三字经”能倒背如流,“四书五经”也能说出一二三。爸爸是家里兄弟中的老大,小小年纪的他决心帮助爷爷挑起生活的重担。凭着爷爷教给他识字的这一本事,爸爸在村镇上的小药铺当上了小伙计,顶着严寒冒着酷暑每天起早摸黑地干活,但全家人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生活过得非常煎熬,小弟弟们也因饥饿、疾病相继死去。这苦日子什么时候能熬出头?
那时候,爸爸的家乡陕西汉阴离革命根据地不远,经常有红军的部队驻扎在村庄,看到红军战士打富济贫,帮助老百姓耕田种地,还拿出自己的粮食分给老百姓,红军部队深受老百姓的拥护和爱戴。就是这样耳濡目染,爸爸明白了红军是革命的队伍,是消灭国民党反动派的队伍,是为天下受苦老百姓谋太平的队伍。爸爸幼小的心灵就萌发了“我也要当红军!消灭国民党反动派!”的念头。
1936年深秋的一天,红军队伍又路过爸爸住的汉阴县小镇。看见红军队伍来了,爸爸那早就埋在心底的“我要当红军”的念头霎时涌上心头,他拉着红军连长的手,要求跟着部队走。
红军连长看着小小年纪的爸爸摇了摇头,“娃子,你太小了,等明年部队再来时带你走”。
“我已经14岁了,我什么都会干,我不怕苦,我跑路快……”。爸爸拉着红军连长的手不放。
“14岁的年纪太小了,打仗行军枪杆子都扛不动!”红军连长爱怜地摸着爸爸的头。
眼看当红军的愿望就要落空了,爸爸黯然伤心只得回家。回家的路上,听到了部队晚上要出发的消息。得知这个消息,爸爸脸上的愁云慢慢消失了……。
这天晚上,天下着瓢泼大雨,雨天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部队整装出发,冒雨急速前进,谁也没有发现一个矮小的身影紧跟在队伍的最后。等有战士发现了尾随在后的小孩时,部队已经行进了有30多里路……。1936年11月,十四岁的爸爸就这样加入了中国工农红军的队伍,投身到革命洪流之中,成了红十五军团的一名小红军战士。从此,他和战友们为民族的复兴、祖国的解放和人民的幸福,冒着枪林弹雨出生入死,历尽千辛万苦。
转战大江南北,驰骋杀敌战场,爸爸经受了无数次战斗生死的考验。在艰苦卓绝的战斗岁月里,这不仅靠的是坚定的信念和坚韧的意志,更有广大人民群众作为人民军队的坚强后盾,大大激发了战士们奋勇杀敌的锐气,军民同心形成了不可抵挡的力量。
在父亲从军的生涯中,有一位大娘深深地印在父亲的记忆里,父亲生前曾多次深情地说起这件事。
1941年,抗日烽火在中国大地如火如荼,哪里有日本鬼子就把鬼子消灭在哪里!把日本鬼子从中国土地上赶出去!军民众志成城筑起抗日的围屏。爸爸跟随山东纵队鲁中军分区司令部,时任司令部电台台长。一次,部队接到伏击日本鬼子的战斗任务,驻扎在一个村庄,村里的老百姓像迎接亲人一样把战士们接到家中,战士们都住在老乡的家里。在粮食很缺的情况下,老百姓自己吃着野菜糠谷,却把家中仅有的一点玉米面粮食做成窝头给部队战士们吃,好让战士们有力气杀日寇。爸爸住的一户老百姓,大娘有个儿子年纪和爸爸一般大,也是投身革命的一名八路军战士。大娘见了爸爸和战士们就像见到自己的儿子一样亲热,拿出了平时舍不得吃的杂粮米面,捉来家里养的生蛋的小母鸡要杀了给战士们吃。
“这不行,大娘靠养鸡下蛋平时换点粮食的”战士们不让大娘把鸡宰了。
“你们就是我的儿子,儿子回来了,娘高兴啊!”说什么大娘也一定要把鸡杀了。
看着大娘用她那刻着穷苦风霜的双手把鸡肉连同鸡骨都剁成肉泥拌上白菜做馅包饺子,爸爸心情很是酸楚。战争年代的艰难困苦,这鸡骨也同鸡肉一样珍贵不能丢弃。大娘硬是把鸡骨剁得很细很细,分不出是鸡肉还是鸡骨。饺子煮熟了,大娘给战士们装满碗,自己却舍不得吃一个。战士们百感交集你一筷我一筷的都往大娘碗里拨饺子,一定要大娘一起吃。
看着大娘和战士们一起吃着饺子,爸爸这才端起自己的这碗吃起来。这一碗饺子爸爸吃了许久,心中的那份感动伴着饺子诱人的香味,在嘴里嚼了又嚼舍不得咽下去。在艰苦的日子里,这鸡肉鸡骨饺子是多么奢侈的美味!但这更多地饱含着老百姓对人民子弟兵的深情厚谊!
岁月流逝会冲淡很多过去的事,但爸爸却始终清楚地记得这位可亲可敬的老大娘!军民之情比海深!
小小年纪当红军。我们的父亲曹一中从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走来,是经受了三大战争革命洗礼的老红军!仅此,父亲就不虚此生了!父亲的人生是璀璨的人生!父亲的人生是大写的人生!
爸爸我们永远为您骄傲!
爸爸永远活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