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容妈妈日记:我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日子里。十五;我的流浪生涯
这种偷盗生活时间长了总要反省的。
人,不是纯粹为了生存,除了养活自己,还要对别人或者人类作些贡献。自我消沉,自暴自弃的想法是错误的。
男儿,要有骨气,东方不亮西方亮。
我和我大哥在读书期间,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他是某事业单位的负责人,是科班出生。 典型的知识份子,当年由于考上初中以上的人太少了,那一家,那个人考上了那个学校,一说,大家都清清楚楚的。特别是一家两个还是少见的。
当年我失学后,总是落魂落魄的,有时上街买点日用品连回家的路也忘了。几次在街上遇到他时就躲藏得远远的,深怕他看出了我落难后的狼狈像。这种心情和外表,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有这种体会。有时面对面的情况下也寒暄几句。时间久了,我看他比较随和,我也没有拘束感了,从内心上讲,我也想求求他,最想听他安慰几句。能邦邦忙,指一条出路最好。
1961年尽管万事萧条,稍为有一点新鲜事还是很感动人的。
已经工作的年轻人,穿戴干干净净,喜笑颜开,还是挺羡慕的。学生放归宿假,谈到学校的变化,还是很伤感的。青年参军,暂新的军装,胸前佩戴的大红花,群众敲锣打鼓的欢送,场面还是很感动人的。这一切仿佛与我无缘,我象一个罪犯躲得远远的偷看。
我沉默了几个月,我反思到这也不是一个办法,我必须和命运抗争,我要走我自己的路。只要能奋斗前途还是有的。路在何方,我很芒然。
有一天,我在街上又遇上了他,我把我的想法向他挑明,他沉思一会儿,没有说什么就走了,我找了我的一个亲人,反复作他的工作,他同意帮我想办法。
实际上,他们单位在当地算是科技含量最高的单位,知识的结构比一般单位要求高得多。不但要求文化程度高,而且要求还要有自学精神,这样才有培养前途。
事后他告诉我,他早就注意了我们两兄弟,早就有心招我们进他单位培训,因我出事了,他再没有提我哥哥的事。
他叫我写个申请书,由生产队长牵个字,再由大队盖个章,由公社备个案就行。我当天就写好申请叫队长马上就盖了章,因我人老实,对人诚恳,不到两个月就和队长把关系搞好了,他还握住我的手说,你以后工作了不要把他忘记了。
下午我到了大队长那里,他是保管公章的,他没有说签字,也没有说不签字,我也不愿走,就根在他屁股后面。他要去挖红薯,我就邦他摘红薯鼻子,天快黑了,他也情不过意,只好把字牵了,第二天一早,我赶到公社办公室,临时替代的秘书不认识我,他看手续齐全,二话没有说就把字牵了。我拿着申请以最快的速度交给了有关领导。
一月后出事了。公社某些人知道了这件事,责成大队和生产队找原因。大队负责人直问队长:
你为什么给他盖章,这一家人是我们想尽千方百计才把他们整回来的,你放了他等于我们就白干了。
队长说他还挨了两耳光,他找到我要回申请,还一再向我说明,一旦上面追究起来就说他不认字,是我骗了他,我只好一一照办。
这时我才知道我的升学是被他们整回来的。
实际上,我的工作安排上面已批准,批文已经下到那位领导的手上。
那位领导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递给我一封介绍信,并说,你的工作人事局已经批下来了,正式招工进了他们单位,但公社闹了起来,公社是一级政府,它有权利取消你上班的资格,而且扯来扯去还要牵涉到很多人。这样我就不能把你安排在我的单位,因大家都在眼皮底下,有些矛盾不好处理,我准备把你安排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这几年你不要回来,眼不见心不烦,时间久了矛盾就缓和了。最好早点去上班,越早越好,只怕夜长多梦。
并说,现在的行政干部,权利大得很,我们 是惹不起他们的。
这时天还没有亮,我深怕被人盯梢,怕有人派人来抓我,或者知道我的去向。我从后门出去,越过古墓群,沿岩坡下,走过了生产队和大队的范围,直奔目地而去。
从此,我在家乡消失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