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只有生日,没有葬礼
他的歌我无法一一准确叫出名字,但前奏响起即很清楚地知道接下来是怎样的旋律,以及当初第一次听到时心头别样的浓情。
还是更爱看他的演唱会,总是把歌曲的词意与现场灯光服饰眼神完美结合。一闭上眼,即是那一抹妖艳的大红高跟鞋。
关于他的电影,并没有刻意收集,但是每一次相遇都是恰如其分地刚刚好。大约是八年前,独自趴在寝室熄灯后光影模糊的窗台前,借用已经深深入睡室友的小巧便捷式DVD播放器,塞着耳机沉默地看色彩暧昧的《春光乍泄》。画面里他无所适从的表情让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无助的孤独;那一夜红绿电影色调里,青涩如我第一次与藏在背后的那个自己深情相拥;也第一次懂得,生活除了当下没心没肺的欢乐,还有一种迷失的忧愁更能停驻心房。这些,都是在一瞬间的领悟。
包括后来零零碎碎地看《阿飞正传》、《英雄本色》与《色情男女》,那是已经到外地念书的日子,周末早晨在路边破旧简陋的小录象厅里一个人观看。劣质的碟片,时有模糊的屏幕,却依然记下他身穿白背心面对镜子的独舞。
记得那几次看完影片走出黑暗矮小的放象厅,外面阳光刺眼,车流人群穿梭不息,喧哗的光圈中,自己和电影里他形形色色的影子恍惚地重合在一起。仿佛快窒息的我即是那个“不要叫我阿Sir,叫我阿杰”的警察弟弟,而电影里自命怀才不遇努力拍片的小导演阿星就是快要崩溃的我。
只有这种能够推己及人的表演才是真挚的,而那些功利性的出演注定无法抵达内心。
所以当六年前他离去,在学校食堂人头簇拥的电视机前,看到一名瘦弱的女生哭到虚脱被同伴架出食堂大门,我低下头不敢看电视里滚动的大照片,那上面他正高贵地笑。
那日晚自习,坐在前一排的女孩低下头一字一句地为我默写《风再起时》的歌词:风再起时,寂静夜深中想到你对我支持,再听见吹呼里在泣诉我谢意,虽已告别了仍是有一丝暖意。她一笔一划地写完,再转过头把薄薄的纸条递给我,嘴角微微的难过。多年后的今天,纸条还能翻找出来,我和她却几乎已经断了所有的联系,虽然电话号码在手机里清晰存储。我们都不再在这一日因为相同的缘由陪伴对方难过。包括那些曾在电话两头共同度过的漫漫长夜,我们都把它迅速忘记。
我从没有想过,曾以为牢不可摧的情感也可以变得如此这般淡然。就仿佛那年哥哥跳下人世间再坠入天堂,我们也竭斯底里地拒绝相信。可是今日,我们用最安静最轻声的音乐来缅怀他,也祭奠我们的爱情。
我一直不清楚哥哥最后魂归河处,也从不试图探询。因为我固执地想:哥哥只有生日,没有葬礼。那份爱,也只有相拥的美丽,没有相思的叹息。
可是,你叫我如何不叹息。年少时读过这样的句子:“最好不相见,免我长相恋。最好不相知,免我长相思”。我曾在美好的日子遇见你,你的声音,你的身影。与你一路同行,把你看作另一个自己,相伴相知。
一直以来,我是多么讨厌别人规定我在某个特定的日子里要特别地想念谁。可是今日,我写下这些文字,是为了给你。要知道,这些日子,听着空中电波里四处流淌的熟悉声线,我是多么深深地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