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已经好了,我的儿子。
556天——这么久了,我以为
我已经痊愈,不再哭泣,
可是,临到清明,
心,又隐隐地疼,
遇到雨,就更是疼得钻心。
这注定是个伤感怀念的日子,
我的石头,你在那里过得可好?
天堂里是否桃花开了,
草儿绿了,蝴蝶在飞,
鸟儿欢歌,碧空荡着云影,
你是否隐在天际,福佑双亲?
无论我们是否忍不忍得住眼泪,
清明的雨总是下得格外緾绵。
无论鸟儿会不会停止鸣唱,
思念都似春藤一样蔓延。
点一支蜡烛,燃一柱清香,
为了绵绵不绝的爱与思念……
今年的清明是四月四号,担心出城去长乐园的路上堵车,我和你爸四月二号傍晚赶回黄陂,三号一清早,你幺舅就陪我们一起到花店给你买花,清明的花贵得有些离谱,但只要新鲜无论多贵我都不在乎,为了你,妈妈什么都舍得。然后,我们先去老家给你爷爷奶奶上坟,十一点前再赶回长乐园给你扫墓。同行的有你年过六十六的二伯,还有你那已过古稀的小姑父小姑妈,五个老人合计岁数超过 三百三!给长眠在此的你——生如夏花的83后上香烧纸钱……那份悲哀无法诉说。对着墓碑上静静地看着我们的你,我拿出手机,播放你生前喜欢的《贝加尔湖畔》和《雨花石》,儿子,爸妈的泣血呼唤和祈祷你听到了吗?四号早上,你三伯又带着你丹丹表姐表姐夫到你墓前祭奠……四号上午你三个舅舅你二舅妈小舅妈,你小姨小姨父,还有你最小的点点表妹全到长乐园看你了……孩子,你知道大家有多想念你吗?妈妈的泪早已流干了,我的眼开始花了,我不想让亲人担心,尽量在人前挤出笑容,可后来我从与你二舅合影的自拍照中看到,那笑相好勉强,比哭还叫人难受。五号是人们正常上班的日子,我一个人在家,看着你的照片大哭一场,我哭着想着,将手机里你的部分照片自制了几个音乐相册,一个人想你的时候,就可以点开看看听听……只要爱还在,无论多远的距离,你肯定能收听到妈妈的心声。
前天(星期五)下午四点左右,我就收到你上司哥们Little Lion的微信问候,原来他要到广州出差,想绕道来汉到长乐园看看你。他特地坐当晚九点多在上海虹桥始发的动车, 次日(昨天)早上七点三十二到武昌站。他原想自己打的去陵园,要我将你的墓区编号发给他,我照做了。可又觉得不妥,现在武汉修地铁,本地人出行坐车都不方便,何况他一个外地人从武昌到黄陂长乐园,那还不被绕晕?那孩子情深意重,去年也是四月专程来汉祭拜你,曾给我儿子般错觉和味道。这次无论如何我和你爸都应该去武昌站接接他,陪他一起到长乐园看你。昨天是农历三月三,是人间踏青的最佳时节。早上,我们按约定的时间在武昌站出站口接到了Little Lion。还是熟悉中的样子,高高的个,阳光帅气,如儿子回家与爸妈见面般的亲切温馨……Little Lion递给我一个小纸袋,说是他在台湾出差时特地给我们带的台湾有名小点心,叮嘱我记得品尝,不要放长时间。在武昌站旁边的早点店,我们一家三口(外人眼中的)在那里简单过完早,就驱车去长乐园。一路上,Little Lion给我讲了这一年来,他身边,他的家庭,他的亲人都发生了些什么……他患癌症的父亲一年的存活期快满了,目前仍在吃药调理,身体状况没有恶化。但他的母亲去年不慎被车撞了一下,当时没啥事,现在经常腰疼得直不起腰来,医生检查发现是因那次碰撞导致腰椎骨折错位,要做手术。他的弟弟,刚结婚一年,突然就离了。他说,阿姨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看别人的幸福,那只是你的眼中看到的表面,幸与不幸,真实的感觉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最大的幸运是能健康平安地活着。你和叔叔要活出幸福的样子,磊子在那边才能安心。他还讲了你们公司申请上市的情况……最后他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她媳妇终于怀孕了!他们已结婚八年了!孩子将在九月出生,他终于在四十岁当爹!他说这是2015年以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我说,是大喜讯,我要沾沾喜气认宝宝为我家大孙子。他说,好,以后孩子大了,一定带来看武汉的爷爷奶奶。想想去年Little Lion来汉时,还对我谈起过他媳妇一直怀不上宝宝的烦恼,我还特地将家里一千克熬好的东阿阿胶糕送给他,让他设法寻民间秘方给媳妇调理。记得去年他还在你墓前祈祷求你保佑他媳妇怀上宝宝呢。没曾想一年不到,Little Lion真的如愿了。妈妈真替他高兴。你也高兴,对吗?
昨天回黄陂的路上,基本没什么大堵,可能是清明已过一个星期了,到陵园扫墓的人明显少多了。大约九点,我们就顺利到达长乐园,Little Lion与你一样,喜欢环保绿色文明,没有买香烛纸钱,就在陵园处买了一篮菊花,我们就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来到你的墓前,(我事先通知你幺舅在长乐园入口处等候)我刚说了一句,儿子,Little Lion来看你了……双眼就模糊了。Little Lion急忙用右手环揽我的肩轻拍,然后又凝视你墓碑上的照片,毕恭毕敬地行礼,嘴里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或许是在心里与你的灵魂交流。未了,他双手合十对着你祈祷:兄弟,我有三个愿你一定要保佑我实现,一是保佑你爸爸妈妈健康长寿。二是保佑我媳妇今年秋天顺利生下宝宝让我如愿当爹。三是你修一个好来生一定要幸福哦。儿啊,你都听清楚了吧?Little Lion是个好孩子,善良有爱心,从今后,爸爸妈妈会将他当儿子牵挂祝福,你可别吃醋哦。虽然,你在我们的心中无人可替代,可谁让你象一阵风似的突然消逝,丢下无助的爸妈在世上苟活。我们得寻求继续活下去的力量啊!我们的爱在人间需要有合适的人承载啊。你觉得呢?宝贝,Little Lion要在下午三点多坐高铁去广州,再依依不舍也要说再见了。我照常亲亲你的照片,用手摸摸你的脸,喉头发哽,狠着心转身……Little Lion也摸摸你的脸深情地道别。下山出陵园后,我们一起到你幺舅家坐了一会儿,十一点半到黄陂的渔家印象吃午饭。去年请Little Lion在陵园旁边的南泥湾农家菜馆吃的,因为离你近些。今年在黄陂城内,是想让Little Lion品尝一下好哥们的家乡特色风味,黄陂三鲜,黄陂豆丝……刚点好菜,你大舅和他的战友同学也来了,说是大姐姐夫回陂了,他的战友同学一定要买单,只好由他们了。儿子,你生前有Little Lion做你的上司,真的值啊!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善解人意,席间他几次以茶代酒敬各位长辈,那礼仪礼数比你还得体到位,让你大舅感觉脸上特有光。下午一点多,见大家差不多吃好了,我们担心返程晚了会耽误Little Lion去广州的车,就起身告辞,送Little Lion去高铁武汉站。折腾了大半天,我有些倦了,竟在车上迷糊了好一会儿,突然听你爸说,到了,时间刚好三点。我下车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小箱黄陂干豆丝递给Little Lion,麻烦他带给他媳妇尝尝,尽管他是出差去广州而不是回上海的家,入住高端酒店的商务精英手里拧着一纸箱子好象有点不妥,但他还是痛快地收下了。这一点,比臭小子你情商高。当我最后与Little Lion拥抱告别时,我又有些恍惚:这会儿背着包与我相拥道别的是儿子,该有多好……
2016.4.10 2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