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父亲-------父亲百年诞辰 孔令钰
爸爸的前妻病故后,怕我的令铭大姐受委屈一直未娶。直到令铭大姐结婚后,才与我妈妈另组新家。战乱时期,生活艰难。爸爸一个月的薪水要养活三户人家,根本不够用。当时大姐一家和三叔一家人都与我们同住。那时光小孩子就有十个,加上大人近二十口人(奶奶当时还健在),三婶负责看孩子做饭,妈妈则夜以继日地干手工,靠给别人缝旗袍和大褂贴补家用。好在离姥姥家近,当时姥爷在保定城里开着肉铺,时常叫人送些猪头下水之类的。每到夏收,秋收之季,姥姥都会找人套车把新打的粮食送到城里来,才使我们一大家子家人免遭饥饿之苦。
上个世纪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爸爸经常把分配给领导干部的上海产的”金鸡””牌饼干捎回来给我们吃。在那样一个全民饥饿的年代,能吃到饼干,真是感到幸福啊!也令许多同学们羡幕。令铭大姐家里孩子多,姐夫身体也不好,生活负担重,爸爸就每月给包头大姐家寄去20 元钱,贴补家用,直到大姐去世。大姐去世后,兰芬还小,爸爸又跟妈妈商量要把兰芬接来抚养。爸爸每次出差回来,总是给我和姐姐们买些衣服,袜子之类的东西,我和令鑫姐姐的颜色艳丽些,给包头大姐的颜色老气些。爸爸一辈子总是在替儿女着想,却没有向儿女们提出过任何要求,也从来也不肯麻烦孩子们。记得有一次解滨去上海出差,回来时给爸爸买了件尼龙丝的背心和一顶灰色的网眼帽子,送给爸爸,爸爸非常高兴。逢人便讲,这是女婿从上海买来的。一共花了不到7 元钱,还坚持要把钱给我们,还对我说你们才挣几个钱,将来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每次给家里买点东西,花五块钱爸爸就能给上十元钱。
爸爸一生简朴,平常戴的帽子、衬衣,好多都是妈妈手工缝制的。就连爸爸记载日常花销的那在本《日用账本》 ,也是用姐姐拿回的学生试卷的反面装订起来用的。
前些天又翻出了爸爸的《 日用账本》 ,发现爸爸临走前.,也就是10 月20 日那天,又给家里买了两个月的煤。那天我正好在家,听妈妈说爸爸前几天有点感留,所以那天要我去煤厂开票:爸爸却说你下午要走,别急急忙忙地耽误了火车。爸爸就自己去开煤票。下午四点多我吃完饭,收拾好东西,走到下坡处,正好碰上爸爸从煤厂回来。只见爸爸己经走热了,穿的那件小黑棉袄的扣子全解开了。我上前把棉袄扣子系上了,并对爸爸说别再感冒了。没承想这竞是我见爸爸的最后一面。想起来都非常后悔,没能对爸爸再多说几句话,也没能再多看爸爸几眼。几天后,爸爸便离我们而去。爸爸去世那天,学校正在期中考试。下午我在教室里监考,快考完了,心里一阵慌乱头也昏的很,没等收卷,便给另一位监考老师说了一声提前回宿舍了。我回去躺了一会儿,四点多钟解滨单位的刘主任来敲门,说是家里有急事,爸爸住院了,让我们都回去。那时我和令镜、王冰在一个学校工作。一听说让我们都回去,我就预料到有大事发生,心里慌慌的。打开炉子热了点儿剩包子,端锅时还把锅打,包子散落一地。等解滨下班后,我们赶紧坐火车往家赶,晚上十点多才到。走到楼下,看见凉台上堆满了花圈,一切都明白了。爸爸真的与我们不辞而别了。
亲爱的爸爸,您的女儿现在生活的很好,请您放心。虽然因“文化大革命”您的女儿无缘迈进大学门坎,但我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为了大学生,并且成为中国最年轻的女博导,您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