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荣宝斋,侯恺经常一筹莫展
初入荣宝斋,从革命根据地枪林弹雨中出来的侯恺颇多困惑。经营生产什么?服务对象是谁?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侯恺一筹莫展,经常一个人跑到天坛祈年殿前的石板甬道上仰天苦思。
老荣宝斋经营的是古玩字画、文房四宝,附设小作坊、木版水印生产一些诗笺之类,服务对象大抵是一些文人墨客、士大夫悠闲阶层及一部分政界人士、少数汉奸、贩毒暴发户等。这一切与侯恺从革命根据地所受教育形成的观念格格不入,他认为老荣宝斋的一套模式与新民主主义教育毫无关系。为了面向广大工农大众,他把店堂里的古玩字画换成领袖像、连环画和新画报。许多年后侯恺告诉笔者:“开始时把荣宝斋搞了个一塌糊涂。”说这话时,他自嘲地笑着,笑容天真而灿烂。
在主管部门领导和文化界名流的启发下,侯恺逐渐明确了荣宝斋的发展方向。他想,荣宝斋不是杂货店,它不承担直接面对广大民众的责任与义务。荣宝斋为工农兵服务,是间接的,即通过古玩字画,展现我国劳动人民创造的悠久历史、灿烂文明。于是,荣宝斋的办店方针明确了,侯恺说:“以其业务所长,对内进行了爱国主义教育,对外增进国际文化交流。”
为了充分发掘和展示我国源远流长的绘画传统,侯恺在荣宝斋原有藏品的基础上,提出在荣宝斋内创办《中国绘画的源流与发展》大型展览这一宏大构想。他积极从民间收集历代名家名作,将国宝级文物送交故宫博物院等各地博物馆,同时将故宫和各地博物馆的多余藏品拿回荣宝斋。他以自己的个人魅力团结了一大批古玩鉴赏专家,确立了荣宝斋的良好信誉,赢得了故宫等各地文物单位的赞赏与支持。
故宫博物院和辽宁博物馆有一些旷世奇宝,如唐代名品《簪花仕女图》、五代《韩熙载夜宴图》、宋代的《清明上河图》,它们不仅是绘画史上的珍品,而且对研究唐宋社会风情都有重要的价值。但是由于它们独一无二,许多人难睹其芳容,为此,侯恺提出由荣宝斋组织画师、技工复制这些名作,以期有更多的人更方便地看到它们。
侯恺的提议得到北京故宫和辽宁方面的允诺。他们提出,要复制就复制两幅,荣宝斋拿走一幅,留一幅供故宫展出,而真品则收藏起来妥善存之。
荣宝斋与故宫的合作开始了,侯恺心目中的《中国绘画的源流与发展》大型展览也在一步步实现着。在这一过程中,荣宝斋聚集了各朝各代名家各派的大批杰出作品或其复制品。选其代表作采用木版水印法复制销售,木版水印这门技艺也在不断探索中,由起初只能复制盈尺小幅发展到复制丈二尺幅的大张巨幅,由纸本发展到绢印本。
在这一过程中,荣宝斋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取得了双丰收。荣宝斋前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然而,1966年荣宝斋成了“大黑店”,侯恺为工农兵服务的“间接论”方针受到无情批判,《中国绘画的源流与发展》也流产了。然而侯恺和他的同仁们为此收集、复制出的大量作品,却成了荣宝斋的“镇斋之宝”,使荣宝斋赢得了“民间故宫”的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