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统____冼夫人列传》第二回 魈惊(下)
发布时间：2010-03-12 16:5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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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壳壳
冯宝举剑欲搏，突然一阵眩晕，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陆大成和冯宽的情况更糟，早就抛下手中的武器摇晃着仆倒在地。原来瘴气已飘了过来，惶恐中已有少许飘入三人口鼻。
见到三人晕倒于地，没费吹灰之力的十余只山魈相向而笑，不再张牙舞爪，转而鼓掌互贺。在领头的一只雌山魈指挥下，几只体形较小的雄山魈奔出来将三人夹在肋下，顺着山路跳跃向前，其他的则拾起三人丢在地上的刀剑，驱赶着三匹马影从于后。
三个人慢慢醒来，头不再旋晕。口中却多了一颗荔枝般大小的青果，味道十分苦涩。原来这是山魈乘三人昏迷之时塞入他们口中用来解瘴毒的妙药。
此时他们早已远离了瘴气之地，身处于一个幽深的山坳。陆大成和冯宽的两匹坐骑早被山魈用三人的刀剑宰杀，已经燃火烤熟，发出诱人的香气。众山魈环坐于火堆前，磨拳擦掌要大吃一顿。
那只耳边簪着野花的雌山魈，袒胸露乳，威然端坐于一块被特意搬来的石头上，挥动毛爪冲着三人呶呶而语。几只雄山魈应命站起来，将三人也提到火堆前坐下；分肉的山魈便捧来几块还带有血丝的烤马肉放在三人面前，示意三人鼓腮吃肉。
三人觉察出这群山魈似无恶意，忐忑不安的心情略微放松。他们在山中已经转了半天，确实又饥又困，不如先吃饱再说。三人互视会意，也拿起马肉吃了起来。不一会，马肉所剩无几，除了簪花的雌山魈之外，其余的山魈都站了起来，摸着鼓鼓的肚子仰天长啸，似为果腹而喜。
那只仪态万千的雌山魈，扫视着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冯宝身上，好象对冯宝产生极大的兴趣，眼中露出喜欢与淫狎之意，冲着冯宝做了个媚笑，示意一只小山魈去提冯宝放到她腿上。陆大成和冯宽急惶惶爬了起来，摸起地上的腰刀，紧张地挡在冯宝身前。冲着小山魈虚张声势道：“你再过来，就砍了你？还不走开！”其他的山魈见状大怒，一齐鸣呜着向三人如泰山压顶般逼来。
就在这时，一道光弧由北破空而来，一支红羽箭稳稳地插在雌山魈跟前。簪花的雌山魈惊恐万分，一跃而起寻找目标欲搏。却闻远处树林中传来一声娇斥：“还不散开！”随之又有两支红羽紧贴着雌山魈的头皮掠过，连环射中它身后的一株大树。雌山魈见势不妙，不无遗憾地呼哨一声，领着众山魈翻越重岭，逃得无影无踪。
看到众山魈落荒而去，冯宽和陆大成才松下一口气来，无力地坐倒在地。冯宝处变不惊，拔起地上的红羽箭，仔细端详起来，这种箭是特制的，铜杆红羽，箭杆上还刻着“冼英”两字。“冼英？救他的人竟然是冼英？”冯宝手捧红羽箭，向发箭之处望去。
却见山坳北侧不远的树林中，疏密相间的枝桠掩映着七八个俚族打扮的女兵，个个骑马佩刀搭箭。最前面引人注目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子，上身是圆领窄袖的金线绣边红衫，下穿红色筒裙，中间鹿皮刺绣束腰，脚登薄底鹿皮靴；跨在一匹胭脂驹上，正要将弓弦上一支未射的红羽箭取下，放回背后的鹿皮箭囊中。
冯宝稽首遥拜，“在下冯宝，多谢女侠拔刀相助，可否献身一见，容我等当面致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冼英，刚带人由药师岭返回路过此处，恰逢冯宝遇险，所以连发三箭将众山魈惊走。
“姑娘，这位白面书生挺多礼的，还想当面谢恩呢！”冼英身旁的女兵荔枝，夸张地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荔枝，别胡闹。”冼英微微一笑，一提马缰，率领着众女兵来到三人面前。
冯宝整了整衣冠，再次施礼致谢。荔枝又打趣起来，“我说你们这些汉人，没事跑到这大山密林中干吗，要不是我们家姑娘，你就成了雌山魈的乘龙快婿了。”
另一个小眼睛，薄眼皮的女兵也插嘴道：“亏来碰上的是山魈，如果碰上的是乌浒野人，你们现在早就在人家腹中了……”
“红豆，不得无礼。”冼英俏脸一扳，故作严肃地喝道。
薄眼皮的红豆偷偷一吐舌头，飞快地躲到荔枝身后。
冯宝脸上微微一红，“这是为何？”
“这是为何，你不知道吗？”冼英再也忍俊不止，如桃花般灿烂的笑靥上，呈现出一个调皮的酒窝。
其实山魈是一种体形较大的野人，多藏于岭南的山林中，喜欢吃马肉和驴肉。以雌性为首领，八九成群，常常潜伏于山道旁边，劫掠过往马匹，却不贪图行旅财物；只要行人不顽强反抗，山魈一般不会主动伤人。雌山魈性淫，喜好男色，常把行旅中的英俊男子掠回洞中强迫与之交配。所以冼英才发箭将众山魈吓跑，而不是射死或射伤，就是怕引起山魈凶性大发，从而不顾性命地厮拼，造成两败俱伤的结局。而乌浒野人，则是岭南未开化的原始部落，他们也常在山道两旁伏击过往行旅，但所爱吃的不是马肉和驴肉，而是人肉和人血。乌浒野人捉住行人之后，先要割下手掌和脚趾，穿成一串拿回去做为贡礼献给长老（族群中的首领）。还要留下人的髑髅用来饮酒，并以谁的髑髅居多为富。所以行人宁愿遇到山魈，也不愿遇到乌浒野人。
冼英羞于和冯宝解释，忙令众俚女将陆大成和冯宽搀扶起来。搀扶陆大成的是快嘴荔枝，荔枝没用三言两语，就从多嘴的陆大成口中打听出了三人到山中的缘由。而陆大成也打听出她们竟然是冼家寨的，领头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冼英。
冼家寨是高凉最大的俚族部落，冼英两字冯宝听的也不下数次。在他上任之前，父亲冯融就一再叮嘱他必须和高凉冼家搞好关系，若想在高凉为官做到令行禁止，没有冼家的支持是万万不行的。
“你们想去高凉郡衙，怎麽转到这里？是不是先前也遇到瘴气了？”荔枝惊讶问道。“你们即使不遇到山魈，恐怕在这大山中转上几月，也很难出去啊。”
“天色不早了，离高凉郡衙还有很远的路，他们得赶紧走，不然天黑到不了啊。”冼英看了看阴霾中模糊的日头，打断了荔枝的话。
“是啊！是啊！那你们得赶紧跟我们走，不然晚上就得住在这大山里，到时不知还有什麽妖魔鬼怪呢？伸着毛茸茸的胳膊，张着血淋林的大嘴，嘻嘻……”荔枝故作满脸恐怖地吓道。
红豆走到那株大树跟前，纵身一跃，便取下树上的两支红羽箭。然后走到冯宝跟前，一言不发，只是把手一伸。
冯宝岂不明白红豆的意思，但并没有把箭交给红豆，双手捧箭，对冼英又深施一礼，不好意思地说：“小姐，冯宝有个不请之请，不知小姐是否答应？”
冼英宛尔一笑，“大人，请说。”
“可否将此箭送与在下，在下将时刻铭记姑娘的救命之恩。”
“吆，我还没见过要人东西谢恩的呢？真不害羞。”红豆打趣道。
冼英嗔怪地看了红豆一眼，见冯宝脸上又浮起两片红晕，便爽快地说：“那就送你吧。”
陆大成牵来冯宝那匹未被宰杀的青骢马，整理好让冯宝骑上。冼英又命女兵们让出一匹马，由陆大成和冯宽共骑。然后派荔枝和红豆带路将他们送出山外。
冯宝没想到传说中的冼英这样年轻俏丽，而且善解人意。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匆忙中没有说上几句话，总有少许遗憾。他骑马走在最后，有些留恋地转回头，却见冼英英姿飒飒，也在立马向这边凝望。二人目光一会，冯宝心中一热，对冼英扬了扬手中的红羽箭。冼英报以一笑，恰如一缕明媚的春光，竟是格外的迷人。
见到三人晕倒于地，没费吹灰之力的十余只山魈相向而笑，不再张牙舞爪，转而鼓掌互贺。在领头的一只雌山魈指挥下，几只体形较小的雄山魈奔出来将三人夹在肋下，顺着山路跳跃向前，其他的则拾起三人丢在地上的刀剑，驱赶着三匹马影从于后。
三个人慢慢醒来，头不再旋晕。口中却多了一颗荔枝般大小的青果，味道十分苦涩。原来这是山魈乘三人昏迷之时塞入他们口中用来解瘴毒的妙药。
此时他们早已远离了瘴气之地，身处于一个幽深的山坳。陆大成和冯宽的两匹坐骑早被山魈用三人的刀剑宰杀，已经燃火烤熟，发出诱人的香气。众山魈环坐于火堆前，磨拳擦掌要大吃一顿。
那只耳边簪着野花的雌山魈，袒胸露乳，威然端坐于一块被特意搬来的石头上，挥动毛爪冲着三人呶呶而语。几只雄山魈应命站起来，将三人也提到火堆前坐下；分肉的山魈便捧来几块还带有血丝的烤马肉放在三人面前，示意三人鼓腮吃肉。
三人觉察出这群山魈似无恶意，忐忑不安的心情略微放松。他们在山中已经转了半天，确实又饥又困，不如先吃饱再说。三人互视会意，也拿起马肉吃了起来。不一会，马肉所剩无几，除了簪花的雌山魈之外，其余的山魈都站了起来，摸着鼓鼓的肚子仰天长啸，似为果腹而喜。
那只仪态万千的雌山魈，扫视着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冯宝身上，好象对冯宝产生极大的兴趣，眼中露出喜欢与淫狎之意，冲着冯宝做了个媚笑，示意一只小山魈去提冯宝放到她腿上。陆大成和冯宽急惶惶爬了起来，摸起地上的腰刀，紧张地挡在冯宝身前。冲着小山魈虚张声势道：“你再过来，就砍了你？还不走开！”其他的山魈见状大怒，一齐鸣呜着向三人如泰山压顶般逼来。
就在这时，一道光弧由北破空而来，一支红羽箭稳稳地插在雌山魈跟前。簪花的雌山魈惊恐万分，一跃而起寻找目标欲搏。却闻远处树林中传来一声娇斥：“还不散开！”随之又有两支红羽紧贴着雌山魈的头皮掠过，连环射中它身后的一株大树。雌山魈见势不妙，不无遗憾地呼哨一声，领着众山魈翻越重岭，逃得无影无踪。
看到众山魈落荒而去，冯宽和陆大成才松下一口气来，无力地坐倒在地。冯宝处变不惊，拔起地上的红羽箭，仔细端详起来，这种箭是特制的，铜杆红羽，箭杆上还刻着“冼英”两字。“冼英？救他的人竟然是冼英？”冯宝手捧红羽箭，向发箭之处望去。
却见山坳北侧不远的树林中，疏密相间的枝桠掩映着七八个俚族打扮的女兵，个个骑马佩刀搭箭。最前面引人注目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子，上身是圆领窄袖的金线绣边红衫，下穿红色筒裙，中间鹿皮刺绣束腰，脚登薄底鹿皮靴；跨在一匹胭脂驹上，正要将弓弦上一支未射的红羽箭取下，放回背后的鹿皮箭囊中。
冯宝稽首遥拜，“在下冯宝，多谢女侠拔刀相助，可否献身一见，容我等当面致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冼英，刚带人由药师岭返回路过此处，恰逢冯宝遇险，所以连发三箭将众山魈惊走。
“姑娘，这位白面书生挺多礼的，还想当面谢恩呢！”冼英身旁的女兵荔枝，夸张地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荔枝，别胡闹。”冼英微微一笑，一提马缰，率领着众女兵来到三人面前。
冯宝整了整衣冠，再次施礼致谢。荔枝又打趣起来，“我说你们这些汉人，没事跑到这大山密林中干吗，要不是我们家姑娘，你就成了雌山魈的乘龙快婿了。”
另一个小眼睛，薄眼皮的女兵也插嘴道：“亏来碰上的是山魈，如果碰上的是乌浒野人，你们现在早就在人家腹中了……”
“红豆，不得无礼。”冼英俏脸一扳，故作严肃地喝道。
薄眼皮的红豆偷偷一吐舌头，飞快地躲到荔枝身后。
冯宝脸上微微一红，“这是为何？”
“这是为何，你不知道吗？”冼英再也忍俊不止，如桃花般灿烂的笑靥上，呈现出一个调皮的酒窝。
其实山魈是一种体形较大的野人，多藏于岭南的山林中，喜欢吃马肉和驴肉。以雌性为首领，八九成群，常常潜伏于山道旁边，劫掠过往马匹，却不贪图行旅财物；只要行人不顽强反抗，山魈一般不会主动伤人。雌山魈性淫，喜好男色，常把行旅中的英俊男子掠回洞中强迫与之交配。所以冼英才发箭将众山魈吓跑，而不是射死或射伤，就是怕引起山魈凶性大发，从而不顾性命地厮拼，造成两败俱伤的结局。而乌浒野人，则是岭南未开化的原始部落，他们也常在山道两旁伏击过往行旅，但所爱吃的不是马肉和驴肉，而是人肉和人血。乌浒野人捉住行人之后，先要割下手掌和脚趾，穿成一串拿回去做为贡礼献给长老（族群中的首领）。还要留下人的髑髅用来饮酒，并以谁的髑髅居多为富。所以行人宁愿遇到山魈，也不愿遇到乌浒野人。
冼英羞于和冯宝解释，忙令众俚女将陆大成和冯宽搀扶起来。搀扶陆大成的是快嘴荔枝，荔枝没用三言两语，就从多嘴的陆大成口中打听出了三人到山中的缘由。而陆大成也打听出她们竟然是冼家寨的，领头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冼英。
冼家寨是高凉最大的俚族部落，冼英两字冯宝听的也不下数次。在他上任之前，父亲冯融就一再叮嘱他必须和高凉冼家搞好关系，若想在高凉为官做到令行禁止，没有冼家的支持是万万不行的。
“你们想去高凉郡衙，怎麽转到这里？是不是先前也遇到瘴气了？”荔枝惊讶问道。“你们即使不遇到山魈，恐怕在这大山中转上几月，也很难出去啊。”
“天色不早了，离高凉郡衙还有很远的路，他们得赶紧走，不然天黑到不了啊。”冼英看了看阴霾中模糊的日头，打断了荔枝的话。
“是啊！是啊！那你们得赶紧跟我们走，不然晚上就得住在这大山里，到时不知还有什麽妖魔鬼怪呢？伸着毛茸茸的胳膊，张着血淋林的大嘴，嘻嘻……”荔枝故作满脸恐怖地吓道。
红豆走到那株大树跟前，纵身一跃，便取下树上的两支红羽箭。然后走到冯宝跟前，一言不发，只是把手一伸。
冯宝岂不明白红豆的意思，但并没有把箭交给红豆，双手捧箭，对冼英又深施一礼，不好意思地说：“小姐，冯宝有个不请之请，不知小姐是否答应？”
冼英宛尔一笑，“大人，请说。”
“可否将此箭送与在下，在下将时刻铭记姑娘的救命之恩。”
“吆，我还没见过要人东西谢恩的呢？真不害羞。”红豆打趣道。
冼英嗔怪地看了红豆一眼，见冯宝脸上又浮起两片红晕，便爽快地说：“那就送你吧。”
陆大成牵来冯宝那匹未被宰杀的青骢马，整理好让冯宝骑上。冼英又命女兵们让出一匹马，由陆大成和冯宽共骑。然后派荔枝和红豆带路将他们送出山外。
冯宝没想到传说中的冼英这样年轻俏丽，而且善解人意。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匆忙中没有说上几句话，总有少许遗憾。他骑马走在最后，有些留恋地转回头，却见冼英英姿飒飒，也在立马向这边凝望。二人目光一会，冯宝心中一热，对冼英扬了扬手中的红羽箭。冼英报以一笑，恰如一缕明媚的春光，竟是格外的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