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不凋春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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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来敲门”浅谈老物件(组图)蒂尕

发布时间:2013-11-21 22:15:34      发布人: 派拉

         今天,湖北电视台的"幸福来敲门"栏目记者,刘越老师一行来我家采访,要我谈谈家中的往事和老物件,面对突然其来的镜头、麦克风,和扬子(节目主持人)提出这样大的一个话题,如遇二丈和尚,一时摸不着头脑。往细一想,不就是谈那些熟知的往事,和老物件吗!心里顿时坦然许多。提起家中那些老物件思绪万千,一种怀旧、思念、崇敬之情犹然而升。
       我仿效父辈教书育人的做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尽量倒出来,便于大家了解那个年代,那段历史,有益于文化领域的交流和传承。给予这种驱动,我来个竹筒倒豆子,让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展现于世。只有开拓挖掘出来,作文字记载、相互传承,才不会被岁月所埋没。这一举动,不论对社会还是自己,都是一件很有益的事。
    “你们这‘幸福来敲门’我常看,节目不但办得不拘形式有声有色,还穿梭于寻常百姓家,从中道出掷地有声的常理,进一步弘扬中华文化。人们常把“一九三八年的宜昌大撤退”和英法联军的“敦刻尔克大撤退”相题并论,我看你们举办的这节目,能和美国议会陪审团的做法相媲美,你们在民众中寻找真理,淳朴中挖掘普世文化。这节目贴近百姓,道出民众的呼声想法,这是受广大民众欢迎的原因所在”。还没把刘越老师一行迎进门,我就滔滔不绝讲开了。
        我停顿了一会看看对方,继续说道:“当你们推开这扇厚重的黑漆大门,所迈进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修建的老宅子,也是常人所指的石窟门。别看这里的房屋陈旧,而且很不耐看,当走进它的时侯,就会被眼前宽敞明亮的采光结构,楼上楼下合理舒适的布局所吸引。别看现在住的也是寻常老百姓,要知道当初,这里住的可全是富贾商人和达官权贵哟!
      说起里弄前的这条友益街,还有段与名店“叶开泰”(健民制药厂前生)息息相关的经历,要说清这段渊源,就得追索到上世纪初。说起闻名遐迩的武汉‘叶开泰’,其名声能和同北京‘同仁堂’、杭州‘胡庆余堂’、广州‘陈李济堂’并驾齐驱。喜欢说俏皮话的汉口人,有句口头禅:“叶开泰的药——吃了死人都会好。”
    ‘叶开泰’前生,系叶文机父亲叶神仙行医代售药的小铺子,朝崇祯四年(1631年),由于李自成战乱,随父自安微来汉阳的叶文机,在汉阳开一药铺子,取名曰‘叶开泰’,很快‘叶开泰’的业务扩展到一水相隔的汉口。诚信、公正、价廉物美,让其风风雨雨渡过了374年。到了叶凤池这代,造就出‘叶开泰’的鼎盛时期,那时在北京、武昌、汉口均开有铺面和地皮。
       叶凤池先后和亲家程汉卿、何佩溶都在友益街上修建公馆(现友益街16号,武汉文化局内的两栋楼,分别是叶凤池和程汉卿的)。这对儿女亲家和孙女亲家,(叶凤池和程汉卿是儿女亲家,和何佩溶是孙女亲家)还合资修路,大智门火车站前的这条马路,就是当时修建的。他们给这条街取名为“友益街”,意在“广叙友情共创效益”。
      再说近百年的老宅新成里,有着丰厚历史底蕴里弄,在上世纪初还确实有名。它由韩惠安、齐幼臣、何鹿堂、何成浚等出资,请当时相当有名的“和昌营造场”,按照上海弄堂建筑风格照搬复制的。这里的每栋房,每条巷道、甚至每块砖、每片瓦,都有它的故事,说不准会惊心动魄,而且还非常有趣。只要你细心寻找,慢慢去品味,就能感到它的存在,何许还能‘听’出当年白光、周璇、白虹、龚秋霞、姚莉、李香兰、吴莺音唱的老歌曲呢!每走进一个房间,每推开一扇窗户,如同翻开一页书一样,极富吸引力。新成里旁的‘大舞台’也是韩惠安修建的,‘大舞台’因梅兰芳、杨小楼、程砚秋、周信芳、马连良等京剧名角在此演戏而出名,近百年来,这里演的全是京剧。
      这栋房子,是家父于1953年花4000元买的,当年只要是中华全国总工会会员,就能享受工会会员福利,如果会员要购房,就能享受补助一半的待遇(也就是工会补助出资2000元)。买下来以后家父重新进行装修,当年就从复兴街51号(现中山大道889号) 搬迁来,大姐一迈进门就哭了,她说有种从天上掉下来的感觉,哪知在这里一住就是60年。
   蹉跎岁月60年,这房子也和国家一样,经历了风风雨雨沧海桑田。社会生活中的微澜和巨浪,这里都会留下足迹,那些创伤划出痕迹,是长年运动不断地折腾,使痕迹雪上加霜越划越深。改革开放十几年来经过修整、弥合,总算有了很大程度上的好转。
      你看,在那三面红旗飞舞,大跃进的一九五八年,在那大办办钢铁、全民办食堂的日子里,老宅也没闲着,随着历史的脉搏一起跳动。在那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年代里,老宅也没能幸免,这不,楼下的堂屋先是办起索线厂,并挂牌为‘光华线厂’(这就是武汉制线总厂的前生),里弄巷道成了生产车间,嗡嗡的搓线声,夜以继日伴随居民。等线厂搬走了,没消停两天,又办起了食堂。楼下的堂屋、厢房、厨房,均成食堂的厨房和餐厅。每逢开饭时刻,这里那才叫热闹,简直可以说是热火朝天。一幕幕言情剧轮番在此登场,场场烙上那段特定历史的印迹。
       在深挖洞广积粮的日子里,这堂屋也留下备战的信息,革命群众在堂屋里挖防空洞,准备必要时巷子里的人躲进去。哪知,汉口一代系湖泊低洼处填起来的,那方空洞仅挖一米五就渗水不止,再也无法挖不下去,没法!只有忍疼放弃,留下一个大坑,还是家父请人填上的。
       在大办钢铁的日子里,新成里空地上盖起了炼铁炉和炼钢炉,全巷上下齐动手,炼钢的炼钢,锤矿石的锤矿石,那热火朝天景象无语言比。人们纷纷捐出自己家中的锅、盆等铁器,家母也将祖传下来的1米2高的景泰蓝花瓶,也拿去练了钢。这些长期受党教育下的纯扑‘工具’夜以继日地干,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还真,的练出了“钢”和“铁”,记得出炉那天,街道上的头头脑脑都来了,并和居民群众一道,敲锣打鼓欢天喜地,捧着红绸布垫上那黑不溜秋的坨坨,到市革委会去报喜!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贫富不过三代”,家家均有辉煌的经历和各自难念的经,要看后人是否愿刻意记载和讲述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作为‘文革产’的房子,按政策如数发还,一家七口人摆脱拥挤,彻底从房分男女的囧况中解放出来。随着人民生活的不断提高,姊妹们各自分得福利房或买房,住房条件飞跃提高。这楼上楼下十间房的石窟门,只有由外地调回,照顾年迈父母的我来留守了!
        自幼接受礼、仪、诚、智、信教育的我,明白知白守黑的道理,所以家族观念很强。人们说挖掘市井文化、人文财富,就要找耄耋期颐之人,他(她)们走过的桥,要比常人跑的路还要多。他(她)们具有丰富的阅历和经验,头脑中的‘宝藏’值得挖掘和传承。守着两位满腹经纶饱经风霜的父母,却未能了解更多的往事。一切源于响应毛主席的号召,过早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失去诸多耳濡目染回味往事的机会。虽然现对往事还略知一二,仅这点皮毛信息,还是儿时在家时,受父母无意间灌输和环境熏陶出来的。
      传统家庭均有长子继嗣制的做法,家中那些老的物件,随着时间推移,世俗、运动、历史、等原因,逐一飞逝而去。读书人离不开“文房四宝”,家中总有那么几件玩意。家父曾多次提过,老爷爷(曾祖张仁芬号季郁、字桂荪)是个收藏家,自辞去杭州盐运史(也称作巡盐御史)告老还乡后,就开始收藏,先后收得到徐枋、沈周、文微明、王时敏、王原祁等名家的山水画,并逐一加盖上‘季郁审定'的白文,朱文图章。他手上有文天祥使用并亲手提名的砚台,收藏了太平国北王韦昌辉使用过的红木大理石独鼎桌,还收藏了好多江苏宜兴的紫砂壶,据说出自顾景舟、汪寅仙等名家之手。记得文革除‘四旧’时,红卫兵看我胆大,再搬走紫砂壶时叫我挑选,我赶最漂亮的挑选了两个,结果家父说是最差的。老爷爷收藏最多的是古线装书,可惜文革中拿跑了,文革中被红卫兵拿走那堆满整整四解放牌(卡车)的文物,说实话好多我从来也没见到过。
       这白铜镇纸上刻着:‘光绪丁酉年仲夏桂荪雅玩’(1897年)是老爷爷钟爱之物,常年伴随左右从不离手。有次放失了手,老太责怪下人拿了,硬要查抄他(她)们的住房,老爷爷知道后严加制止,强调人的人格是平等的,没真凭实据决不可侮辱冤枉人!白铜墨盒,据说是在杭州购得,当时花去不少银两。这‘大方’松烟墨块(嘉庆1796年),这是上辈们没有使用完的。虽然都是书写用的常用品,因时代久远,均已超过百年,也深深烙上时代的烙印,也算是些老物件了吧!对我来讲,这平常使用的物件,虽然值不了两个钱却十分珍贵,这是一种念相,是对亲人的一种思念,一种情感的寄托,说白了就是爱屋及乌罢了!
       说起这墨盒和镇纸,还有段值得回味的小事:那年家父右派扶正,从沙洋劳教农场回来,看到已学两年的毛笔字的我,将字画得一塌糊涂不说,还将手上、桌上、纸上搞得到处都是墨,把自己搞成了个小花脸。看到这些,家父不住地叹息摇头,似乎有自责之态。静下心来,家父告诉我,写字时得用镇纸(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到这玩意),说着转身回书房,一会就拿出一个明晃晃十分乖巧白铜镇纸,和一个小巧玲珑的白铜墨盒。我一看到这两个眩光发亮的物件,当时就眼睛里伸出手来,拿到手后不停翻看,简直爱不释手。家父拿过镇纸,将其压住翘起的作业本上道:“这翘起处,就要用镇纸压上,这样你就不用手忙脚乱,能静下心来写字了。你看你的手、脸、桌子到处糊的都是墨,这哪里是在写字哟!你简直是在打墨仗”。
       过了一会,家父拿起墨盒道:“这小墨盒给你带到学校用,免得磨墨费时间......”,他边说边细看我所写的字,一笔一划看得那样仔细,看后,抬起头来,语重心长道:“临摹字帖不光用眼,主要靠的是你的心,你要用心去领会,悟出其中的道理才行”。哪知等我写完大字作业后,家父又将镇纸收了回去了。自从那次以后,镇纸始终在我眼前晃,想得到它的想法在日趋变强,我采取软磨硬泡方法,翻出各种借口向家父讨要,均未奏效,竟连做出好生读书、好好写字的承诺,也未打动家父的心,可见家父对此物是何等的偏爱。直到一天,老师在我的大字本上打上一个大大漂亮的5分,家父见后才将这镇纸交付给我,并要我珍惜不要弄丢了,还认真嘱咐道:”这是老爷爷从不离手的东西哟!”  
       谈起我们家族,和千万个家族一样,是再平常不过的普通家族了,只不过先辈注重修家谱(文革期间家谱也遗失了)。按家谱记载推算,至我这一代,已是在汉口生活的第一十九代人。自元朝末明朝初年,先祖张伏二公,举家从江西南昌俯迁至湖北(那是历史上有名的移民活动,起因张献忠杀了太多四川人,原本40万人的成都市杀得只剩20户人家。所以不得不从湖广调人填四川,江西填湖广,这次移民持续近百年。当年湖北湖南是一个省称作湖广省),伏二公迁移湖北后,在麻城务农居住了二代人,随后举家再次迁移到汉阳。直到张翼公(第八代,清雍正年间)家境才有所改善,他三个儿子中两个做官:老大张泊琮(官至云南部正史)、老二张仲璜、老三张叔庭(本房)(官至益阳府尹)这才续记张家的家谱,用吉言拟定下后二十一代人的张氏字辈:
  "坦任承先榘,行仁启世昌。
     传家循德礼,华国意贤良。"
      高祖张行方在汉阳开始批量购地,最先在西大街上买上一块宅基地建房,后经曾祖张仁芬在旧宅基础上,请盛宣怀帮忙,从江浙一带请回名工巧匠,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缮,建成有定规模的“银杏轩”。虽地契和界碑(张教忠堂)还有三枚印章,“银杏轩主人张行方珍藏”、“银杏轩主人张仁芬嗣守”、“银杏轩四世主人张世模嗣守”,可能都不复存在,但在张家人的心里,那屹立在旧宅上的“汉阳树”,和崔颢的“黄鹤楼”,那首家人钟爱喜欢吟诵的诗句,永远伴随心中的崇敬和爱,如影随行挥之不去。
老物件(镇纸、墨盒和墨)
    

 

“幸福来敲门”栏目的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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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注:《“幸福来敲门”浅谈老物件》中,关于张叔珽官至益阳府尹有误,更正为:官至徽州同知,当年因太守退休,故主管府辖事务。


    写信时间:2014/04/17 11:2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