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芬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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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莎翁 ]创建于2018年10月28日

1987年 台胞探亲

发布时间:2018-10-30 22:26:54      发布人: 莎翁

像所有遗留在家乡的寡妇一样,自我大姥爷南撤以后,我大姥姥便开始了企盼生涯,盼着远方的来人,盼着远方的书信,盼着我大姥爷早日归来。刚开始时还能收到我大姥爷的几封信,渐渐地,信便稀少起来。自我大姥爷撤离衡阳以后,音信便完全断绝。人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我大姥姥不相信,依然坚信自己的丈夫还活着,有朝一日还会安然无恙地归来。多少个夕阳如血的黄昏,我大姥姥都会踮着一双小脚赶赴村口站在那棵老槐树底下手搭凉棚向远方张望。她那年年岁岁的守望以致成了桃源村的一景。望着她那夕阳中的背影,人们都会为她执着的守望而喟叹不已……土改开始后,我大姥爷因为参加了国民党,被定为斗争对象。我大姥姥不敢公开到村口盼了,可在内心里仍然时时盼着他快回来。她的这种执着企盼给自己招来了麻烦,在土改之后的历次政治运动中,她都被当作重点斗争对象,被人们拉过来扯过去,反复踢打。有好几次,她甚至被打得昏死了过去,可就是这样,我大姥姥仍不改初衷,依然执着地企盼着我大姥爷早日归来。天天盼,日日盼,年年盼,岁岁盼,盼得皱纹堆累,盼得两眼发花,盼得满头生满了华发。当时光流转到1985年,我大姥爷终于来信了,原来他没死,还安然无恙地活着,并在台湾当了大官。我大姥姥是多么高兴啊,像枯木逢春一般,立即从萎靡中振作起来,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天天盼着我大姥爷早日归来。1987年冬,台湾方面解除了赴大陆探亲的禁令,我大姥爷终于可以实现宿愿,重返故土了。这个消息轰动了家乡,人们像自己的亲人归来一般,到处传递着这一喜讯。我大姥姥更是像个喜事临门的孩子,整天乐哈哈的,笑得合不拢嘴。阔别多年的夫妻是在清江家里重逢的,我大姥姥从几位来客中认出我大姥爷,正要上前搭话,可当她看到揽着我大姥爷胳膊的那位丰韵犹存的妇女时,一下子便怔住了。意识到那位妇女的存在,我大姥爷急忙解释说:“我也是等了十年,实在没有音信,才娶了她。”“可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年,五十年啊,整整五十年!你知道那是怎样的五十年,你看看,你看看!”说着我大姥姥一把拽开自己的衣襟,让我大姥爷看她身上的伤痕。只见肩胛上、脖梗上、前胸上、后背上,到处都是伤口。我大姥爷仔仔细细地看着,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就抱住了我大姥姥:“妻呀,我对不住你呀!”我大姥姥早已是泪流满面,抱住我大姥爷就“呜呜”地哭了起来。在场的人们看到这一场面,也都把持不住,纷纷抬起手来擦开了眼泪。我大姥爷留在大陆的那两个孩子——清江和清河更是难以自已,放声痛哭。是啊,在这些年里,他们作为我大姥爷的孩子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可到头来却是这种结果,怎不令人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哭罢多时,在乡亲们的规劝下,我大姥爷、大姥姥才止住悲声,被搀回各自的住处歇息。第二天,我大姥爷把清江清河叫到自己屋里,各给了他们一千美元,就匆匆离去了。后来,我大姥爷又回来过几次,给桃源村修了路,给他爹他娘立了碑,并帮助清江清河建起了加油站,可他始终避见我大姥姥,仿佛那是不能提及的终生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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