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若泽·萨拉马戈

      今天，我才听到若泽去世的消息。不算意外，但委实伤感。

      热爱阅读的人都会像我一样伤感：一位伟大的作家驾鹤而去，从此，他将往西？往东？我不是布里蒙达，我看不见灵魂和意志飞升的方向，我也无法追赶若泽的想象力，天知道他会将想象拉长到哪里？但是，尊敬的作家，你想即你所在吧。

      是的，没有哪个灵魂能在这里长久停留，即使他如此伟大并还将继续伟大下去。

      你可以将他记住，但他必有一天飞升。

      还好，文字不朽；所以，若泽·萨拉马戈，不朽！

      四年前，也就是2006年，有一次，我忽然想起若泽和他的《修道院纪事》，后来记了个日记。四年，真快啊。当时我说——

    刚才说到《修道院纪事》，顺便就想起若泽·萨拉马戈，这位葡萄牙人，199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我是在1999年的时候买的这本书，在暑假，在暨南大学里的一个小书店，在一个下午。是澳门文化署和花山文艺出版社联合出版的“葡语作家丛书”中的一本。后来很多人说这个译本体现了译者的眼光，因为该书中文版面世两年后，作家获得诺奖。译者后来也获得了很高的荣誉：鲁迅文学奖和全国外国文学奖。我还曾经在报上看见过相关的专题报道，当年在翻译界，赞声一片。可惜我现在记不起是谁翻译的了。——当时选上这书，是因为我喜欢它的装祯，认为很饱实漂亮，我向来认为书的装帧设计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那时候我的信息很闭塞，还不知道这位作者当时已贵为诺奖获得者。
这是一部关于意志的书，一部绝对称得上奇特的书。布里蒙达——这位异教徒的女儿，据说他可以收集亡灵的意志并最终让飞行器飞起来；巴尔塔萨尔——这位在战争中失去了左手而后代之以铁钩的士兵，他也许是人类最早实践飞翔梦想的“现实世界的异种”。当然，还有那位洛伦索神甫，这位梦想大师，生不逢时的人。他们的经历惊心动魄，作家的叙述沉静稳健，有时还很温和，但处处闪射出奇异的光芒。
第一次阅读我是从中间读起的，（这好象也是我的一个很不好的阅读习惯，说白了，就是在一开始就预谋在阅读中偷懒。）但我很快就回到开头去重新阅读。这不多见，阅读《百年孤独》和《万延元年的足球队》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做。我已经想不起来当时的具体的感受了，但我知道，我一定充满了愉悦感。我很快就读了第二遍。这样的阅读经历也是很少见的。这本书真正地让我重新认识和思考小说。
之后，我开始尝试去阅读以前认为很难懂的《城堡》、《农事诗》、《去吧，摩西》等作品，并真正的喜欢上福克纳。
在萨拉马戈的引领下，一切都似乎是自然而然的。
可惜，以后的几年就很少再到大书店去淘书了，至今都没有看到萨拉马戈更多的作品。只记得当时那本书上随书送有一张卡片，上边有他的一首诗，不长，所以还能记住：

干枯的诗
我希望这首诗无用且干枯，
如同被反复啃咬的树干短促的爆裂，
或是那舞池的咯吱作响。
我希望继续向前，
让混合了愤怒与沉默的双眼低垂，
因为一切全已表明，我已厌倦。

      后来有一次从家里出来，我把《修道院纪事》带在了身边，后来又得到了《失明症漫忆》，都是范维信译的，到目前，他的作品的中译本，好像也就只有这两本。

      读他，读着读着人就沉进去了。有时候他的叙述像呓语，自顾自地说着梦话，甚至有点神神叨叨的，声音却可以穿透于那么辽远那么混沌的时空，带给我们仿佛永无边际的惊异和激动，是激动，至少我读的时候更多是激动而不仅仅是感动，这种激动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他给我的教益是无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