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与小梅是“贼为媒”呀
1964年,在“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号令下,大山与县城一批知识青年“下放”到本县东权城公社西慈亭大队劳动。当时公社给他们分配了口粮,开始是集体户,吃伙饭。后来小青年们闹矛盾,把口粮分了,自己做饭。这年秋天,生产队种麦子,那时候,牲口很少,都是人拉耧播种。几天来,大山拉着耧在地里一趟趟地来回走,肩膀都红肿了。
这天收工后,大山又累又饿,一步三晃地回到自己的小土屋。想做饭,一看灶台,仅有的几斤玉米面不见了,被贼偷了。想点灯,用墨水瓶做的油灯没油了。大山万念俱灰,倒在土炕上,卷了个“一头拧”旱烟,闷闷地抽起来,抽着又苦又涩的旱烟,听着肚子里咕咕作响,揉着红肿的肩膀,大山连死的心都有。天黑透了,星月无光,正懊丧烦闷呢,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姑娘银铃般的声音:“大山,大山!”大山听出是一块儿下放的姑娘小梅,懒懒地应了一声“哎。”“你吃饭了吗?”小梅问。“我的粮食叫贼偷了,吃个屁呀。”大山有气无力地说。小梅进了屋:“怎么不点灯呀?”“灯里没油了。”大山嘟哝着。小梅说:“我今天上午回城里了,我娘给我烙了两张饼,给你吃吧。”“啊,有烙饼?”大山惊呼一声,忽地坐起来,接过饼,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那一刻,他觉得小梅真伟大,真可爱。
那时已经兴起了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热潮,各公社、大队都组建了文艺宣传队。大山如鱼得水,吹拉弹唱样样拿得起,集编、导、演于一身,在全公社巡回演出很是风光。许多姑娘都愿意和大山说说话,小梅早就暗暗喜欢上了大山。
“贼偷粮”事件之后,两个年轻人的心渐渐连在了一起。快过年了,生产队放了假,大山与小梅一起步行回城里。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亲亲密密。大山问:“小梅你对我是不是真心呀?”小梅说:“俺是真心哩。”“要是真心,咱俩马上返回村里开介绍信,回城里领结婚证。”小梅急了:“哎呀,俺还没跟爹娘说哩。”大山说:“只要咱俩愿意就行。你要同意,咱回村开证明,要不同意,咱们就算了吧。”大山还真有点霸道。小梅急了:“俺同意!俺同意!”说到回村开介绍信,小梅很是害羞,扭捏了半天说:“我在路上等你,你快回村开信去吧。”
大山一溜烟往村里跑,到了大队部,见村支书蹲在地上正发愁哩。大山说明来意,支书问:“你跟谁结婚?”大山说:“小梅。”“啊,小梅呀,那闺女不错。”支书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你先替我写份检讨,我再给你开信。”大山忙问:“写什么检讨?”支书说:“昨天夜里,咱村村西一排杨树,叫人偷伐了十几棵,公社让我写检查哩。你小子脑子灵,写深刻点。”
大山想了一会儿,唰唰唰写开了,不到十分钟,写满了两张纸。给支书一念,支书乐了:“好,交差了。”支书说:“介绍信你自己写,我盖章。”这个更好写,不到一分钟,写好了。支书拿出个木疙瘩,对着吹了几口热气,使劲儿一摁,大红公章盖上了。
二人回到家,跟老人一说,双方老人都同意。那时候家里穷,双方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简简单单算是把婚结了。结婚几十年,大山、小梅恩恩爱爱,亲亲热热。大山写他的小说、剧本,小梅操持家务,孝敬老人,照顾孩子,含辛茹苦,默默支持着大山的事业。
大山说自己娶了个好媳妇。正定县文化馆的同事、搞文艺评论的周哲民打趣道:有花为媒,山为媒,水为媒,树为媒的,大山与小梅是“贼为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