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邓老师辞世,悲痛哀伤不已,几年来向邓老师问学的点点滴滴又浮现于眼前。
记得那是1997年秋,我职称评审,科研成果需同行专家鉴定,我因《论苏轼的人生哲学与文学创作》(后被人大复印资料全文转载)一文而受到邓老师这位专家的谬赞,她那份评语写得最好,也最有才情,那时与她并不相识。后来读了她的《论辛词“好称渊明”的原因与价值》、《唐宋词中的“生命意识”透视》、《“词学视野中奇特的”两面人》、《女性词史》等论文著作,对她充满人生感悟的文字产生了同感共鸣,能把抽象的理论文章写得如此灵动、富于激情,这该是怎样的一位才女学者呢。后来邓老师因刊发一篇篇具有真知灼见的词学研究文章而迎来了她学者生涯的高峰,同时各种声誉也纷至沓来,她也由博士而成为博导,2004年开始在山师大招收博士生。得知邓老师可以招收博士生,我那深藏已久的想到高校再进一步深造的愿望也一下子被引发了出来,怀着对学问之境的憧憬与向往,我报考了邓老师的博士生。于是,经过一轮轮考试,过关斩将,2006年9月已过不惑之年的我又开始成为校园里的一名学子。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犹如海绵吸水般汲取着各种知识营养。惜乎入学不久,邓老师作为人才引进调到南京师大,随后我也转入“才学人品,俱为上乘”(邓老师语)的陈元锋老师门下,跟随陈老师做北宋齐鲁诗歌方面的研究。后虽不时存问,与邓老师的联系和交流还是变少了。
回想我与邓老师交往,虽时间不长,但她对我的指导与教诲却一直鼓舞、激励着我。记得2005年准备考博时曾去拜访她,她指点我看陆侃如、冯沅君先生《中国诗歌史》、杨海明先生《唐宋词史》、吴熊和《唐宋词通论》等参考书以及《文学评论》、《文学遗产》、《词学》等研究期刊。当时坐在她家客厅里,聆听她谈论诗境词心,优雅的谈吐,敏捷的思维,令人目不暇接。邓老师是性情中人,专注于学问,学问之外,不问其他。2006年博士考上后,再次去见她,一见面,她就问起入学后博士选题的事,要我开始考虑,暑假期间最好把近几年有关词学方面的研究文章浏览一遍,对前人的研究成果、目前的研究状况心中有数,她一再强调一定要多看,猛看。她说“猛看”时的神情、语气,至今想来,还言犹在耳。博士入学后,邓老师正在美国做访问学者,又写信一再敦促我,要广泛阅读,要肯下功夫,下苦功夫,尽快地浏览一遍崔海正老师主编的《中国词接受史研究》、马兴荣先生主编的《中国词学大辞典》等书,多掌握一些基本框架以及研究的资料线索,再在其中选择问题作研究。并一再告诫我一定要选好题,选好题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每与邓老师交流一次,心灵便受到一次洗礼,每聆听她一次谈话,精神便受到一次鼓舞,她对学问的专注与执着,那超越一切尘俗之事的纯粹,那治学境界与精神风范对我都将永远是一种引领与感召。
邓老师的话,言犹在耳,邓老师的神情,也是历历在目,可叹枯笔一枝,不能表达师恩于万一,只愿老师的灵魂在天国能得到安宁!老师生前最喜欢女词人李清照,在这里就把李清照《鹧鸪天》这首词送给她: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