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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与生活:中国生命学的课题

发布时间:2013-11-16 18:10:08      发布人: 石心桥
生命与生活:中国生命学的课题 钮则诚 在台湾有多种著作问世的江西哲学学者郑晓江教授,最近将新书《中国生命学──中华贤哲之生死智慧》付梓,我有幸对其中序文《中国传统人生哲学与当代之生死哲学》先读为快。作者开宗明义便将人生之生命与生活二端清楚分判,令我深有所感,乃不揣浅陋,借题发挥。 郑教授和我于1997年秋天在南华管理学院结识。当时南华由文学学者龚鹏程教授主持,曾有意邀请旅美哲学学者傅伟勋教授返台创办生死学研究所。无奈傅教授前一年不幸因病去世,生死所遂在我的奔走筹划下成立招生,而郑教授正是所上接待第一位远道来访的客人。龚校长、郑教授以及我皆为江西人氏,同乡情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而知识对话更加深了人文的关怀。次年金秋郑教授又应邀来南华参加研讨会并发表论文,同时也播下往后七、八年共同合作耕耘生死学园地的种子。 生死学为傅伟勋教授所创,他自述其原委: 我从美国现有的“死亡学”研究成果,再进一步配合中国心性体认本位的生死智慧,演发一种我所说的“现代生死学”,且根据“生死是一体两面”的基本看法,把死亡问题扩充为“生死问题”,即死亡的尊严与生命的尊严息息相关的双重问题,如此探讨现代人的死亡问题的精神超克,以及生死的终极意义。(傅伟勋,1993:序20-21) 他所指的“死亡学”,是一门于二十世纪初在法国所创始的学问,不久被引进美国,却因为令人产生宗教联想而长期遭到学术界忽视。直到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受到欧陆存在主义哲学传播流行的影响,再加上全球性的自杀防治运动兴起,死亡学在美国才逐渐从对悲伤与哀恸的经验性研究中,树立为一门科学学科。 死亡学立足于科学领域,包括自然科学、健康科学及社会科学。这些在傅教授看来乃是狭义的生死学,而广义的生死学则从西方死亡学走向中国生命学;他的构想为: 以“爱”的表现贯穿“生”与“死”的生死学探索,即从“死亡学”(亦即狭义的生死学)转到“生命学”,面对死的挑战,重新肯定每一单独实存的生命尊严与价值意义,而以“爱”的教育帮助每一单独实存建立健全有益的生死观与生死智慧。……督导此一探索理路的我国本土意味的探索理念(即督导原理),则是以我最近所强调的“心性体认本位”生死观与生死智慧为中心内容。……“心性体认本位”的生死学探索理念,乃是基于生命最高层面,亦即实存主体、终极关怀、终极真实三大相关层面上儒道佛三家所共通而分享的哲理……。(傅伟勋,1996:126-127) 顺着上述途径,他曾认真考虑过以下的问题: 心性体认本位的儒道二家生死观,与生死问题的超越性宗教探索之间,有否交流沟通或衔接互补的可能,又如何交流沟通或衔接互补……。(傅伟勋,1993:173) 古典儒道二家思想正是“心性体认本位”的人生信念之典型,傅伟勋教授对儒道思想的精神深有了解: 儒家与道家对于传统中国人的思想模式与生死态度,各别所留下的影响都一样深远。儒家倡导世俗世间的人伦道德,道家强调世界一切的自然无为,两者对于有关(创世、天启、彼岸、鬼神,死后生命或灵魂之类)超自然或超越性的宗教问题无甚兴趣,顶多存而不论而已。……佛教除外的中国思想文化传统,并不具有强烈的宗教超越性这个事实,在儒道二家的生死观有其格外明显的反映。(傅伟勋,1993:156) 以上所引是有关中国生命学的基本论述,如今在郑晓江教授的大作中得到了呼应与发挥,他根据对生命与生活的分判,把中国生命学分成中国传统人生哲学与当代生死哲学两方面来看: 一般而言,所谓人生包括生命与生活两大方面。生命是人生的存在方面,指生命体的存活过程;生活是人生的感受方面,是人们当下此在的活动与感觉。……中国传统人生哲学之内核是生命哲学,它既是儒学的核心,更是道家、道教及佛学的主要论题,形成了中国人生哲学鲜明的特色。 ……在人生中的生活与生命的二个向度中,中国传统人生哲学主要是偏重于生命而忽略生活,而现代人的问题则在于只见生活而不顾生命的层面。所以,有必要在中国传统人生哲学的基础上发展出一门不仅重视人之生活,也重视人类之生命;不仅仅重视人之“生”,而且重视人之“死”的学科,这就是所谓──“生死哲学”──来较好地解决现代人之人生问题。 ……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主要包括生、爱、死三项内容。「生」指人们生活的过程和性质;「爱」指性爱,直接关系到人类情感的生活及生命的延续;「死」包括人的生活与生命的中止及死后生命的问题。人生的这三大方面及三大主题涵蕴了人之生活与生命的全部内容。 由此可见,郑晓江教授所提倡的“生死哲学”,与傅伟勋教授所开发的“生命学”,几乎完全同调,亦即新儒家哲学家牟宗三先生所说的“生命的学问”。傅教授对此有进一步的引申: 在西方思想文化传统,……世俗人间的知性探索(到了近现代)似乎逐渐压倒超世俗、超自然的宗教超越性意味的生命探索,“生命的学问”有逐渐淹没在“学问的生命”之险。中国思想文化则不然,自先秦的儒道二家开始,即以“生命的学问”为价值取向的本源与归宿……。(傅伟勋,1994:51) 而我也尝试在前述观点的基础上,倡议一种“后现代儒道家”的生命与生活态度。“后现代儒道家”乃是在精神上向古典儒道二家的人生哲学精华效法学习,目的则为了培养“知识分子生活家”的典型人格;其中“知识分子”的属于人文主义,“生活家”则归自然主义。“知识分子生活家”的人格特质为“知所进退,收放自如”,亦即孔子的“从心所欲不逾矩”高妙境界。这种境界可以适当安顿人生,也能够坦然面对死亡,相信生死哲学与生命学的关注亦不外如此。 知识分子向生活家转型之道,即使不投入道家的怀抱,也可以在儒家内部找到归宿,龚鹏程教授提出: 现今应将“生命的儒学”,转向“生活的儒学”。扩大儒家的实践性,由道德实践及于生活实践、社会实践。除了讲德行美外,还要讲生活美、社会人文风俗美。(龚鹏程,2003:180) 龚教授独树一帜的行事风格,的确称得上是“知识分子生活家”。不久前偶然在网络流传的《鹏程随笔》中,读到他最近所写一篇《得儒学之正》,自述其融儒道佛于一身的境界: ……归来与刘梦溪先生联络,晚上去拜访,取回先生为我随笔所撰序一篇。……他说我“于儒学得其正,于道得其逸,于佛得其无相无住”,是真知我也。我有玩世嬉弄的技俩,有时显得邪气;也有应世谐俗的做为,不免时见流气。因此社会上或学界之批评,褒贬未一。然论议者多见化身,未睹真身。在我自己,是很以“得儒学之正”自喜的。但我并不屑以此示人,故人亦未知,如今却被刘先生看破了。至于于道得其逸,于佛得其无相无住,亦甚确。我在老庄或道教里头获得了一种自由的、超脱的精神。在佛教佛学那儿,则深入义海,通读三藏,却最讨厌和尚尼姑居士们那种佛教相。什么打禅、结夏、茹素、诵经、焚香、口弥陀而心福报等种种造作,皆避之若浼,稍与周旋,辄便逃去,此非得其无相无住乎? 龚教授曾先后担任两所佛教大学校长,却对出家人有此反应,着实发人深省。而这也透显出他的「知识分子生活家」真性情,多少值得肯定。 其实不论是生死哲学或生命学,生命反思与生活实践都不可偏废,且应通过死亡与临终对照来看。孔子言“未知生,焉知死”,生死学讲“未知死,焉知生”;美国甚至有一部生死学教科书就名为《死亡与临终,生命与生活》。郑晓江教授的新书《中国生命学──中华贤哲之生死智慧》,希望引领读者进入历史文化殿堂,了解古今贤哲如何处理他们所面对的生死问题,又如何进行人生实践活动,以此让大家领悟这些贤哲的卓越智慧,从而更好地处理我们自己所面对的生死问题。我相当认同郑教授及龚教授对生命与生活的分析,并视为中国生命学的重要课题,谨以此小文章表达我的浅见。 参考文献 傅伟勋(1993)。死亡的尊严与生命的尊严──从临终精神医学到现代生死学。台北:正中。 傅伟勋(1994)。学问的生命与生命的学问。台北:正中。 傅伟勋(1996)。论人文社会科学的科际整合探索理念暨理路。佛光学刊,1,117-129。嘉义:南华学院。 钮则诚(2001)。心灵会客室。台北:慈济。 钮则诚(2004)。生命教育概论──华人应用哲学取向。台北:扬智。 钮则诚等(2005)。生死学(增订版)。台北:空中大学。 郑晓江(1999)。穿透人生。上海:上海三联。 郑晓江(2002)。寻求人生的真谛──生死问题的探索。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郑晓江(2004)。神游千古──寻访历史文化名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龚鹏程(1996)。龚鹏程四十自述。台北:金枫。 龚鹏程(2003)。迈向生活儒家的重建──儒家饮馔政治学新探。载于吴光主编,当代新儒学探索(页180-204)。上海:上海古籍。 龚鹏程(2005)。得儒学之正。鹏程随笔,3月2日。宜兰:佛光学院文学所龚鹏程网站。 (本文转自郑晓江2005年在台湾出版的专著《中国生命学——中华贤哲生命智慧》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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