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灭
对不起,现在是凌晨两点零一分,可我仍旧没有入睡。我顿了一下,我是在跟谁说抱歉呢,或是跟某个偏执而喋喋的女子么。
头发干了,散了一肩,穿一件宽大的T恤在客厅的地上来回游荡,唱欢快或忧伤的曲子,歌词牢记或遗忘,我总是试图拿那欢快深刻的感染自己,然后忧伤就会显得漠然与我无关。沿着地板砖的拼接缝隙走出直线,把新买的靠垫往天花板上抛了,再接住。
上大学时,女生大都抱着一台收音机,夜里熄灯之后,每个人都会躺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机,辗转于每个深夜的电台,时间久了,便会对每个电台某个时段会播放的节目,如数家珍,记得最牢靠的,不是最爱的,就是最厌的。记不清哪个电台,零点时会有恐怖小说的连载,其实后来在图书馆发现了那本书,借来通篇看了,并没有太多害怕,大抵因为青天白日,人迹纷繁,冲淡了许多制造恐怖的因素。只有夜深人静时,那朗读者的语气和故事外的配音,才会显得故弄玄虚异常惊悚。起初在谁的举荐下,大家不约而同的都会在零点时各自听,听完还会交流分析一番,然后在没有结果的争论中相继入睡。后来实在害怕,便打开台灯,把收音机打开外放,大家凑在一起听。有一次,节目刚刚结束,鬼魅的音乐还没停止,宿舍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只一声,尖锐的划破了屏声静气的房间,同时响起的,是六个女生的一片惊呼。不知是谁的成心作弄,抑或就是巧合。不能否认,有时巧合,的确也会巧的像是被精确计算过。
另一档深受众女生追捧的节目,便是每逢周三和周六晚上零点播出的《零点乐话》,除了蜿蜒的爱情,曲折的人心,伤感的音乐,更迷恋的,则是主播伍洲彤充满磁性的男低音,深夜随电波徐徐而出,与节目及播出时段相得益彰。而伍洲彤的语调音色,和他在白天另一档音乐风云榜里欢快有力的男中音截然不同,款款而深情,迷倒了一大堆的女生听众。其中也包括我,直至现在,有时还会在网上搜了音频来听,却不再只是迷恋那悠扬的形式。每次听来,都会怀念,忆起大学时光,虽并非多么光鲜,只是想念当时的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年华和自由。那才是,真正让我们流连忘返,反复歌颂的所在。青春太美,美到即便可以重头换个过法,多年之后回想,亦觉虚掷。
我在想,青春到底美在哪里,是年华多如牛毛可以一掷万千的富有,还是无数选择在你面前,什么都还没做,什么都还来得及的权利。而过后,发现年华其实就那么一点,发现选择不是最艰难的,辛苦的是选择之后的背负,诱惑之下的风险。梦想可以回头,再来过一遍,再选择一回,明知不能,明知其实一样,还是心有不甘,因为就那么一次机会,无论怎么过,怎么选,都会心生哀怨,想要那如果,看遍所有结果,才死心。
只是,没有人可以实验给我们看,事先或事后。实验中的小白鼠,对它们而言,那不叫实验,那就是经过,只有一次机会的经过。当年华经过的时候,虚掷枉度,或小心翼翼,当你经过我的时候,擦肩,或执手,都只有那一秒的机缘,都必将怀念和懊悔,怀念它的美,懊悔其实,本应该更美些。
为宽你心,为你好过,才嘴角不屑口上随便,满捧笑颜尽开嬉闹。不舍得要求,不舍得放弃,不舍得勉强,我们总是,四下看了,反复想了,掰开了揉碎了,最后终究只舍得卑微了自己,成全你。
身在其中,念念不灭,纵他日看得真切,怎舍撤退。那豁达,只是掩藏,义无反顾,才是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