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尽甘来喜彩莲(4)——初进梨园
苦尽甘来喜彩莲(4)——初进梨园
志湘、张平
小素云的童年是在泪水的煎熬中度过的。愁苦虽是又多又重,但淹没不了童年的快乐。二姐去世时的极大悲痛没能摧垮素云的双亲,穷人的骨头硬,再大的悲伤也得靠自己挺过去。活下来,为了素娥、素云、福祥……也要活下来。
母亲望着素云,她早就看出,三女精灵,学戏是好料子。可她是“戏子”出身,知道学戏的苦楚,尝过挨打的滋味。过去,学戏又叫“打戏子”,哪有不挨打就学成戏的?!她疼素娥、素云姐妹,已经有一个女儿端这苦饭碗了,还能再让另一个女儿也受这份罪吗?又一想,不学戏干什么呢?天下虽大,哪有穷人的活路呀!她一狠心,说了声:“妈答应了,说办就办,给你找师傅,拜师学艺!”“真的?妈呀,你真好!”小素云高兴得搂住妈妈的脖子,一头扎进妈的怀里。“不懂事的小冤家!”妈轻声骂了一句。女儿在娘面前撒娇,惹得桂芬一阵心酸。她在心里说:“孩子,这哪里是什么好事,简直是跳火坑啊!”妈托曾经给自己打过锣的王师傅去跟吴寿朋商量。王师傅和吴寿朋极为要好,他对吴寿朋说:“彩春的妹子小素云也要拜师学艺,不知您收不收下这个徒弟?”吴寿朋很有眼力,他知道这是一块璞玉,只要下力细心打磨,就能成器。吴寿朋二话没说,满口应承。
学戏就得有个学戏的样子,步入梨园行一般都要更名改姓,重新起个艺名,免得辱没祖宗。因为一学戏就被打入让人看不起的“下九流”行列,生不能进家庙祭祖,死不能入祖坟安身。二来起个响亮、吉祥的名字,以便招徕观众。吴寿朋的徒弟都是以“喜”字为艺姓,按“彩”字排行。“喜”字意味着喜气洋洋,皆大欢喜……,“彩”字意味着光彩照人,大放异彩,这也是师傅对徒弟的美好祝愿与希望,希望他们在艺术上取得辉煌的成就,祝愿他们能成为观众所喜爱的大红大紫的一代名伶。姐姐喜彩春的艺名就是师傅和母亲给取的。这时师傅又和母亲商量给小素云起个艺名。从此,过去的张素云就成了喜彩莲。她很喜欢这个名字,莲花在盛夏怒放,酷暑之中频送幽香,使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她希望自己的艺术犹如莲花,淡雅清新。
喜彩莲学艺的年代,正是评剧形成发展时期,出现了一批卓有成就的评剧演员。特别是一批女演员登上了舞台,逐渐取代了男旦的地位,把评剧推向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李金顺是这一时期影响极大的一位女演员,她的艺术可以说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她继承了月明珠等男旦的演唱艺术,在此基础上,根据女演员嗓音等方面的特点,发展并超越了前人,因此自成一派。继李金顺之后,评剧舞台上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女演员,形成了评剧发展史上一个群星闪烁、群芳争妍的盛况,白玉霜、喜彩春、刘翠霞……无不学习李金顺或受其影响。喜彩莲在艺术上的成长更是和李金顺的影响密不可分。1929年2月,“元顺剧社”到哈尔滨同乐戏院演出,彩春、彩莲姐妹也随同师父吴寿朋来到了哈尔滨。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小姐妹俩远离家乡,母亲桂芬实实放心不下,于是和她和丈夫张太和商量好,自己带着小五妹,伴两个女儿远行。此时的桂芬左眼失明,早已谢绝舞台了。她若留在安东,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跟着剧社,还能在后台打打杂,帮助演员包头、化妆,好歹能挣碗饭吃。张太和没有随桂芬母女一行到哈尔滨。他担心自己到哈尔滨找不到事干,仍留在安东,好歹有澡塘子搓澡的活计,勉强维持生计。他把儿子福祥和四妹留在身边,开始了又当爹又当妈的生活。
喜彩春学戏很见出息,这时她已经唱“倒二”了,在李金顺的压轴戏前唱主角儿,大小也算得上是个“角儿”了。但喜彩春挣的钱并不多,还不能养活母女四人。桂芬依旧敛些缝补的活计做做。仅剩一只眼的张桂芬现在干这些补线活儿更困难了,可不干又有什么办法呢?
哈尔滨的残冬还是个白雪皑皑的冰封世界。母女四人到晚上就挤在同乐戏院的后台过夜。白天,这里又紧张又热闹。上场、下场、抢装、卸装。拜访……一到晚上就变得冷清起来。西北风呜呜地从四面八方往里直灌,从安东带来的两条薄被,两人合用一条,又铺又盖,既不挡风又不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