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容妈妈日记:给母亲的一封信《下、四》
大娘:你好!
我们继续谈我们要谈的话。
到了1958年,在全国山河一遍红的今天,你也不知道如何办?因农村也实行军事化的管理,口哨一吹,大家必须集合,不管男女老幼都要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一、二、三”的口号下地劳动,中途,号令一下大家原地休息,收工时一声令下又以同样的方式回家。由于时间紧,这下可忙坏了你,小的几个弟妹没有人照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还长满了虱子。
我和大哥又忙于升学考试,也帮不下你的忙,里里外外一个人,生活到了底谷时期。8月份的一天,大哥突然向我说,一向吝啬的母亲现在大方了,大碗大碗的碗豆和胡豆煮好放在桌子上叫我随便吃,还叫我多吃点,我们吃了很多,还带上部份到学校去分给同学吃,这时发现同学中带上同样食品的人也多起来了,碗豆胡豆是胀气的食品,吃多了要打屁的。只听教室中这里“咚”的一声,那里“呼”的一声。引来全班同学大笑不止,后来听说要入公共食堂了,一切东西要由公家管理,包括吃的,要交公不如吃了算了,大量的粮食就这样浪费掉了。
到了1959年,闻名全国的大饥荒开始了,正月初三后公共食堂已经无粮食下锅,几百号人就自行解决,满山遍野可以充饥的东西基本吃光,后来政府下拨了部份救急粮才熬到了夏粮收获季节,由于管理上的问题,当年的夏粮和秋粮是减产的,为了响应上面的号召——支持亚、非、拉人民的革命行动,又把大量的粮食征购走了,到了冬天,食堂基本停办,各自为生。
到了1960年,老小基本上出现肿病,死亡在加剧,你的同龄中病的病,死的死,你为了照顾你几个幼小的儿子,你拚命节约,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你躺下了,双脚肿得鞋子都无法穿。走路都要杵拐杖。
彰加公社第一批肿病院成立,你和爷爷第一批收进医院,由于丧失了生活能力,安排奶奶照看出你俩,几天后有人向公社反映,说肿病院是为他一家开的,院方只好动员你回家,奶奶挽护着你,背上棉被,你已找不上方向了,整个一条公路都不够你走,东偏西到,好容易才回到了家。
这时三弟看到你的命保不住,才由他来主持家庭生活,每饨公共食堂中分的伙食均匀的分成五份,再在最小的三个弟妹中匀出一点给你。可怜最小的弟弟就这样饿死了,死时才四岁(关于他的事在以后的章节中再谈。)
1959年的寒假和1960年的暑假。我和大哥是中学生,放假后每月有大米24斤供应,我和大哥拚命节约,共换成“四川省地方粮票”35斤。叫弟弟每隔几天到粮站买一斤大米回家,煮上野菜给你和爷爷吃。谁知到了1960年的9 月份,上面突然宣布“四川省地方粮票”从九月份一律作废,我们用命换来的粮票变成了废纸一堆,望着这一堆废纸,大家欲哭无泪,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看来老天也要绝我们了。路在何方?全家陷入痛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