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贯中的父亲文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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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jackson ]创建于2013年04月26日

文强第一个夫人周敦婉死得很早

发布时间:2013-04-26 11:43:21      发布人: jackson
 文贯中说:“父亲第一个夫人周敦婉死得很早,留下遗嘱要他娶第二个夫人葛世明——就是我的亲生母亲。父亲命中无女,五个孩子都是儿子,我是老四,现在只有我在美国,其他兄弟都在国内。大哥二哥一直在湖南农村,大哥致中比我大十几岁,现在洞庭湖旁的南县,二哥四十多岁就因病去世;三哥一中,长期在安徽农村;弟弟定中在新疆十几年,现在北京经营餐饮业和搞古董收藏。”

    文贯中的外公家是宁波鄞县的大户。他母亲出生时,外婆因双胞胎难产而去世,两个孩子倒顺利产出。外公为双胞胎妹妹各找了个奶妈,母亲的奶妈就是后来把文贯中兄弟抚养大的阿婆。

    文贯中说,母亲小时由外公包办订亲。她上过宁波的私立女子中学,追求自由,观念上就和外公有了冲突。母亲在同学(我叫她陈妈妈)帮助下假装投甬江自杀,逃婚到了上海,完成高等教育,为此也一直没有与家人联系。

    文强与葛世明在一九四零年代初结婚,一九四八年文强去徐州打仗,家眷到了台湾。文强被俘后,一心以为根据日内瓦公约,停战六个月内双方会交换战俘,托人捎出一封信来,要妻子快来营救他。葛世明从台湾赶去淮北、鲁南和苏北,颇有孟姜女寻夫的意味。到后来只能变卖首饰和衣服,有时甚至跟乞丐抢吃食。

    陈妈妈后来写信告诉葛世明,上海马上要封港,提醒她不要让丈夫、本人、老人孩子分在三处——至少应该让两方团聚,然后等待与第三方团聚。她的本意大概是劝葛世明回台湾,但是葛世明的决定正相反:发了一份电报到台湾,要阿婆带孩子立即来上海。

    不到三岁的文贯中回来正是上海易手前夕。葛世明在苏北苦寻丈夫不得,蓬头垢面、满脸憔悴地回到孩子身边。第一件事是要谋生,她便去上海很有名的立信高级会计学校补习,很快将十多年以前学的东西重新拣起来,被该校聘为老师。

    “父亲在监狱里交待家里有二十多条枪,他并不知道搬到台湾又从台湾匆匆赶回,枪枝早已散失。当局就来人要母亲如数交出。当时剩一支镶了宝石的勃郎宁小手枪,是国共谈判时父亲陪同的一位美国将军作为纪念品送他的,稍远一些便没有什么杀伤力。母亲觉得这是父亲的纪念品,保留应该没问题。一九五三年风声一紧,母亲把手枪丢到壁炉里。当局一再追问,母亲承认了。公安局把我们家壁炉敲开找到了这把枪,又把地板掀起,里里外外查了一遍。”

    葛世明为此判管制三年,失去教学权利,去清理厕所,工资减了三分之二。学校里的师生对她呼来喝去,她的心理无法承受这样的羞辱,回家后常常泪流满面。街道里也开了斗争会,将“罪状”一一公布,邻居不敢再与她有来往。“像她这样一个美貌、聪慧、性格刚强而又喜欢无拘无束与人往来的女子,世态炎凉使她痛苦万分而又无处倾诉。她意识到管制结束后日子也许更难熬,一天天趋于消沉、绝望。”

    一九五五年春天,一天晚饭之后,葛世明把孩子都召集在身边,要阿婆也坐下。“她说要给我们讲几个小故事。一个故事讲一个老人临终拿了一把筷子扎成一捆给孩子们,谁也折不断;一根一根折呢,就容易折断。还有一个故事是讲如何孝顺老人。她说:阿婆是我们家的恩人,我是她带大的,你们也是她带大的,你们应该永远对她好。最后一个故事是讲一个父亲临死前对孩子说,我在后院葡萄园埋了很多金银财宝,忘了在哪儿,我死后你们去挖。孩子们将葡萄园挖了一遍又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到秋天葡萄结得特别大,孩子悟出来了:金银财宝就是勤劳。那年我上小学一年级,觉得这些故事都很有意思,但并未意识到母亲是在留临终遗言。”

    就在这天半夜,葛世明在厨房打开煤气自杀。为了不使全家中毒,她将厨房里所有门窗缝都用布条堵上,厨房到厕所的排气管也被碎布严严实实地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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