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来书,可谓发大菩提心,以期自他俱利者。然曰自利心淡,利他心切,亦有语病。不能自利,断不能大利于他,二者当以不分亲疏为是。然利他正一愿而已,自利则必须竭尽心力。则自利一边,何可以淡,而妄学大菩萨身分也。
◎欲利他,先须自利。若非自己先出生死,何能度彼生死众生。譬如溺于海者,不能救海中沉溺之人。
◎利人一事,唯大菩萨方能担荷,降此谁敢说此大话。中下之人,随分随力以行利人之事,乃方可合于修行自利之道。以修行法门,有六度万行故。自未度脱,利人仍属自利。但不可专在外边事迹上做,其于对治自心之烦恼习气,置之不讲,则由有外行,内功全荒。反因之生我慢,自以功利为德,则所损多矣。
◎凡夫修行,当发利人利物之大菩提心。其利人利物之事,则力能为者,勉而为之。不能为者,必令此心常存。则固于大乘之愿心,不相背也。
◎(光)八九月印书了结,当灭踪隐于一切人不知之地,以期终此余年,专修净业。否则终日为人忙,必致误自己生西大事。近来精神日减,应酬日多,若不隐去,则后来更难支持矣。
◎且依凡夫章程修持,勿想出人头地,则有实益。否则后来必有大发癫狂之一日在。由是反令无知之人,退其信心。
◎汝信心颇深,但好张罗,及好游,好结交,实为修行一大障。且汝年始二十余,即如此结交。后来佛学大通时,当日不暇给矣。祈沉潜杜默,则其益无量。戒之。
◎若境遇不嘉者,当作退一步想。试思世之胜我者固多,而不如我者亦复不少。但得不饥不寒,何羡大富大贵。乐天知命,随遇而安。如是则尚能转烦恼成菩提,岂不能转忧苦作安乐耶。若疾病缠绵者,当痛念身为苦本,极生厌离。力修净业,誓求往生。诸佛以苦为师,致成佛道。吾人当以病为药,速求出离。须知具缚凡夫,若无贫穷疾病等苦,将日奔驰于声色名利之场,而莫之能已。谁肯于得意烜赫之时,回首作未来沉溺之想乎。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故知天之成就人者多以逆,而人之祗承天者宜顺受也。然孟子所谓大任,乃世间之爵位,尚须如此忧劳,方可不负天心。何况吾人以博地凡夫,直欲上承法王觉道,下化法界有情,倘不稍藉挫折于贫病,则凡惑日炽,净业难成。迷昧本心,永沦恶道。尽未来际,求出无期矣。古德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香者,正此之谓也。但当志心念佛以消旧业,断不可起烦躁心,怨天尤人。谓因果虚幻,佛法不灵。
◎求生西方者,不可怕死。若今日即死,即今日生西方。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岂可今日要死,且不愿死。既贪恋尘境,不能放下,便因贪成障。净土之境不现,而随业受生于善恶道中之境便现。境现,则随业受生于善恶道中矣。往生西方,便成画饼。故修西方人,今日死也好,再活一百二十岁死也好。一切任彼前业,不去妄生计较。倘信愿真切,报终命尽,便即神超净域,业谢尘劳。莲开九品之花,佛授一生之记矣。
◎念佛人有病,当一心待死。若世寿未尽,则能速愈,以全身放下念佛,最能消业,业消则病愈矣。若不放下,欲求好,倘不能好,则决定无由往生,以不愿生故。此等道理不明白,尚能得仗佛慈力乎。
◎凡人有病,可以药治者,亦不必决不用药。不可以药治者,虽仙丹亦无用处,况世间药乎。无论能治不能治之病,皆宜服阿伽陀药。此药绝不误人。服则或身或心,必即见效。然人生世间,无论久暂,终有一死,其死不足惜。其死而所归之处,可不预为安顿乎。有力量者,自己预为安顿妥帖,则临终固不须他人为之辅助。然能辅助,则更为得力。无力量者,当令家属代为念佛,则必能提起正念,不致恩爱牵缠,仍被爱情所缚,住此莫出也。
◎宜将一切家事,并自己一个色身,悉皆通身放下。以一尘不染心中,持万德洪名圣号,作将死想。除念佛求接引外,不令起一杂念。能如是者,寿已尽,则决定往生西方,超凡入圣。寿未尽,则决定业消病愈,慧朗福崇。若不如是作念,痴痴然唯求速愈,不唯不能速愈,反更添病。即或寿尽,定随业漂沉,而永无出此苦娑婆之期矣。
◎汝心里除念佛外,不使有一点别的念头。连汝这个身子,也不预计死后作甚么样安顿。连孙子重孙等,都要当做素不相识之人。不管他们长长短短,只管念我的佛,一心盼着佛来接引我往生西方。汝能照我所说的做,一切事通通放下,到了临命终时,自然感佛亲垂接引,往生西方。若是仍旧贪恋一切好东西,及银钱房屋首饰衣服,并儿女孙曾等,则万万也不会生西方了。
◎有净业正因,再加以正信心自念,眷属助念,何虑不生。所不生者,由情爱一起,正念即失,断不能生。勿道功夫浅,即功夫深,亦不能生。以凡情用事,与佛圣气分相隔故也。
◎净土一法,乃至简至易,至广至大之法。必须恳切志诚之极,方能感应道交,即生亲获实益。若懒惰懈怠,毫无敬畏,虽种远因,而亵慢之罪,有不堪设想者。余常谓,欲得佛法实益,须向恭敬中求。有一分恭敬,则消一分罪业,增一分福慧。有十分恭敬,则消十分罪业,增十分福慧。若无恭敬而致亵慢,则罪业愈增,而福慧愈减矣。
◎念佛虽能灭宿业,然须生大惭愧,生大怖畏,转众生之损人利己心,行菩萨之普利众生行。则若宿业,若现业,皆仗此大菩提心中之佛号光明,为之消灭净尽也。
◎世多有用功修行,发癫发狂者,皆因自己不知在息除妄想,摄心正念上用功。每每皆是尚未用功,便想成圣。由终日唯以妄想圣境为事,如饮毒药,昏乱无知,谓天转地覆,神奇鬼怪。实则皆自己妄心所感召之魔鬼作用也。
◎学佛之人,一举一动,皆须留心。至于念佛,必须至诚。或有时心中悲痛起来,此也是善根发现之相,切不可令其常常如是,否则必着悲魔。凡有适意事,不可过于欢喜,否则必着欢喜魔。念佛时,眼皮须垂下,不可提神过甚,以致心火上炎。或有头顶发痒发痛等毛病,必须调停适中。大声念,不可过于致力,以防受病。掐珠念,能防懈怠。静坐时,切不可掐。掐则指动而心不能定,久必受病。卧时只宜默念四字,以免多字难念,若出声,一则不恭,二则伤气。
◎念佛闭目,易入昏沉。若不善用心,或有魔境。但眼皮垂帘,则心便沉潜不浮动,亦不生头火。念佛头上若有物摩抚,及牵制等,此系念佛时心朝上想,至心火上炎之相。若眼皮垂帘,及心向下想,则心火不上炎,此病即消灭矣。切不可认此为功夫,又不可怕此为魔境。但至诚摄心而念,并想自身在莲花上坐或立,一心想于所坐之莲花,则自可顿愈矣。(若不敢作莲花上坐立,恐致或有魔事,但向脚底下想,此种心火头火,均可不生矣。)
◎念佛极愿寂静,颇不合宜。有此厌喧之病,现已发现病相,若仍如此,久后则无可救药矣。当静闹一如,在静亦不怕有闹来,在闹时我心仍静而不生憎恶,则无惊厌魔事发生。若不速改,后当发狂。念佛发悲痛,亦是善相,切不可常常如是。若常令如是,必着悲魔。悲魔既着,终日悲痛,或至痛死。此种皆由不善用心所致。顶门痛痒,皆提神过甚,心火上炎所致。
◎诸位欲得实益,当按佛菩萨祖师所说而修,决得真实利益。古德教人,只为人说用功法。谁将自己所见境界,搬出来示人?远公大师,为莲宗初祖,至临终时见佛,方与门人言,我已三睹圣相,今复再见,吾其往生矣。若论远公身份,岂唯三睹圣相,别无一点好境界乎?然若到心空境寂时,又何境界之有?所云心佛相应,心佛双亡,四相不存,三心叵得,无念而常念,即念而了无能念之心,与所念之佛,此处有何境界?倘念至此,不妨西方净境,彻底全彰。然由念寂情亡,故于此更能得益。决不至生大欢喜,误认消息,以致着魔发狂。倘未到一心时,心中念念想境界,此境界现,决定受祸。楞严云:不作圣心,名善境界,若作圣解,即受群邪。此尚非躁妄心所感之魔境,而一生欢喜,谓为证圣,便成魔子。况最初即以魔心所感之魔境为圣乎?
◎今于念佛时,即作已死未往生想。于念念中,所有世间一切情念,悉皆置之度外。除一句佛号外,无别念可得。何以能令如此,以我已死矣,所有一切妄念,皆用不着。能如是念,必有大益。今之小知见人,稍有一点好境界,便自满自足,以为我得了三昧。此种人,十有九人,着魔发狂。以心念与佛相隔,与魔相合,故致然也。
◎念佛之法,各随机宜,不可执定。然于一切法中,择其最要者,莫过于摄耳谛(详审也)听。念从心起,声从口出,音从耳入。行住坐卧,均如是念,如是听。大声小声,心中默念,亦如是听。默念时,心中犹有声相,非无声也。大势至念佛圆通章云: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念佛时能摄耳谛听,即都摄六根之法。以心念属意根,口念属舌根,耳听则眼必不他视,鼻必不他嗅,身必不放逸懈怠,故名都摄六根。摄六根而念,则杂念渐息以至于无,故名净念。净念能常相继不间断,便可得念佛三昧。三摩地,即三昧之异名。吾人随分随力念,虽未能即得三昧,当与三昧相近,切不可看得容易。即欲速得,则或致起诸魔事。得念佛三昧者,现生已入圣位之人也,故须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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