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的快乐?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正屏蔽了网络的所有消息,听着那种幽幽的、轻缓的曲子。
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似乎是神仙与凡人的距离,而其实,她们都在羡慕着对方。世界就这样对立统一着,闲淡与财富,庸俗与高雅,你会做何选择呢?想在得与失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点,恐怕就只有心了。
有人把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用于对人的褒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能是一个下里巴人。
出身和家境注定我不是那着华服、品咖啡、舞国标、曳长裙的阳春白雪。既然这样,我也就无需故作高深、掩人耳目自己的肤浅。也幸而养了些淡定,却也在这千种风月、万般浮华中自有其乐,每每这些时候,浅浅的幸福就由心溢出,凝结成静默的微笑,自觉着那一刻最美!
春的早晨,那一群风华正茂的学子放声诵读着什么,所有的声响淹没在这沸腾的心炉里,心情被强烈的牵引着----这就是飞扬的青春、生命的张力。也想“老夫聊发少年狂”,怕他们看见我的失态,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们,可微笑早在心底灼灼盛开。操场四围是一环刺桐,现在还不是枝繁叶茂的时候。粗壮的泥灰色干上,点缀着绿色的绒衣,苍老而不失坚韧。在三四米高的地方,它向四面伸出长长的手臂,这是一律的灰色了,参差却又极和谐的聚在一起,我却忽然间想到了乌贼,哑然笑了。
很久了,似乎对什么都没细心了,以至很多事物在头脑里只是一个模糊的影象,要我说出其真切来,是万万不能的了。今日竟然在意平常熟视无睹的刺桐,无来由的好兴致。此时阳光正和煦,在那些“手臂”的顶端又分出几枝不过一、二十厘米长的“手指”,上面缀满了心形的绿叶,那么一小簇一小簇,围绕了树冠。你看哪,这是多么完美的刚柔相济,挺立与娇羞,我醉心于这种爱怜,欲吹即碎的叶儿,正被那干、那枝呵护着、垂怜着,这不就是幸福么?一阵啾啁,几只鸟雀呼啦着从枝头掠过,好一幅春意葱茏的剪影!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被我的风景吸引,但我想给予你的,确乎并不是那一棵树、几片叶,和飞翔的小鸟的自由。
“幸福,为何总在山的那一边”,人们不可回避自己毕生追求的目标——幸福。当天生丽质与聪慧睿智不曾光顾,高官厚禄与殷实富足不曾驾临,请学会品尝浅淡的快乐。这还不够,这样的幸福应该是怡然于心不可强求的,附庸的东西难免会带上虚伪的外套。
我们无数次的自责忽略了亲情,把工作繁忙当作借口,把心境不佳作为撒娇的依靠,谴责着笑的牵强,鄙视着想念的刻意。因了这些,亲情----依然咫尺天涯。
而我,亦是这样。如果我曾伤感人的终会离去,那么现在我已淡然,生老病死的生命规律,谁也没有神力违背,又何必为之伤心欲绝,与其那样,不如好好感受生活,感受活着。
在家中最小,自是一直受着母亲宠爱。母亲总是盼着我们回去,总是希望我能陪她高兴的玩牌、罗嗦的唠叨,可每次都那么心不在焉,以至现在回去,母亲不再叫我玩牌或强留我住下,我是自由的,我始终是她宠爱的女儿。在享受的同时又藏着深深的不安。
这春回去,巧遇着母亲挖竹笋卖。她已经七十多岁了,本可以到城里和我们同住,可她终舍不得老屋。笋子也可不挖,但可惜了。前一天替姐挖笋的时候,母亲不慎跌了一跤,脚扭了,偏巧收购的人今天就来,只好硬撑着。我自是舍不得母亲疼,要去帮忙,母亲又是找鞋,又是找衣服,要我换,别把一身弄脏了。当我煞有介事的和母亲在林子翻挖时,更多的时间却只能看着母亲费力----想想这一、二十年没扛过锄头了,汗哪!有一根笋子特坚强,从堆积的厚厚的泥土下、缝隙里伸出一个小脑袋,我们蛮以为把它解决是不费劲的事,没想左挖右挖,它就是不动摇,锄头下去,居然卡住不动了,母亲拉不出来,我再去,它还是稳如泰山。我索性放弃锄把子,干脆抱着锄头的地方拉扯,结果一个趔趄,和大地作了最亲密的热吻。这下可好了,母亲和我笑得蹲在地上,掐花的力气也没了。那一刻,我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幸福。有多少时候,我们能这样开怀的笑啊,这种发自内心的由衷的笑。
以前很是沉醉那些细腻多情、绵密韵致的文章,沉醉那些美不胜收的意境,忽然间,似乎幡然醒悟,那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是红楼虚幻,是琼瑶的爱情故事。只能淡定的欣赏,却不可痴迷,否则,会迷失自我,会忘记生活的意义。一直学不会修饰文辞,也许这正如我的平淡朴素。在染发描眉束腰风靡的时代,我依然固守着黑发素面,我只怕当我真的染红了头发、抹上红唇后,就连下里巴人都做不成了。
朋友说:你近来没说什么话了。是的,我时常觉着不必说太多,很多情感是不必要说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足够,甚至就是默默站在你身旁不言语,看你轻灵的舞蹈、灿烂的笑容,也是一种幸福。
给自己取名“小酌清欢”,实是爱极苏轼那句“人间有味是清欢”。人生少大福大贵,那么,即便渺小入心,只要拥有善良的本性,大爱的心胸,以及闲适从容,何愁快乐不在,幸福虚无呢?
人说:丑到极至即是美。若此规律成,也应该“淡到极至即是浓”了。 作者: 英子